申时轶愣了愣,方想到这堂婶就是那小婶婶,心里面一动,“堂叔娶她,不是只为了姜无涯的缘故吗?”
申牧笑了,眼睛灼灼得看向他,“二郎,我也才只有三十四岁年纪,并没有老到哪里去。”有一种光从他的眼角流过,他再笑了笑,沉稳得背过身,向回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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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影儿将用牡丹花汁染制成的花签纸呈递给女皇,“陛下,这是盛光妹妹制作的花签,您看。”
霍昭果然留了意,拿起一看,只见纸面光洁,有淡黄、粉红和浅绿色,华而不艳,起了兴趣,抬起头看向她道,“这个小丫头,挺有心思。是用什么做的?”
姜影儿道,“是拿牡丹花汁用胶液涂染而成。”
“牡丹,牡丹好啊!“霍昭将花签放下,吩咐道,“从今以后,宫中的御用花签都改成这个。”
姜影儿恭顺得应是。回到书案处,叶柳儿走过来,下巴轻抬,那意思是,看,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陛下现下有度宠爱那女子。
宫人们报说虞小姐来了。不一会儿,身穿淡绿色衣裙的虞盛光进了来,女皇拿起花签问她,“丫头,这是你做的吗?”
盛光一愣,霍昭道,“这是你影儿姊姊见你做的好,拿过来给朕看的。”
虞盛光笑了,“真巧,这几日在宫内无事,便做了这些东西。后来想着,这物虽小,不值什么,但不能光给影儿姊姊啊,若能陛下一笑也是好的。”从兜里拿出几份各色的花签,呈到案上,看向姜影儿道,“臣女与影儿姊姊想到一处了。”
霍昭大笑,“好,好。你两个和睦最好。可不许再搞别扭!”
虞盛光与姜影儿二人皆站起身,躬身应是。
霍昭道,“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宫中要摆大宴,朕决意收阿圆为义女,封为公主,影儿,你才情高,给朕想几个名字出来。”
姜影儿应是。
虞盛光却是大震,跪到地上,“陛下!”这太突然了,她一双亮澄澄的眼睛看向女皇,摇首道,“陛下,这不行,臣女不配。”
霍昭道,“你起来,不要扭扭捏捏,朕说你当得,你就当得。”向姜影儿,“就以花为名,要有一种花,衬得上我们小阿圆。”
虞盛光双颊如火烧,衬得一双眼睛更是水盈盈的,这突然而来的天大的盛宠太过让人猝不及防,她心里面更多的是惶恐和难安。
姜影儿沉思不过两息,便道,“陛下既要以花为名,却不要牡丹。牡丹是花中尊者,我朝已有女皇陛下,是其他人再不能当得的。”
霍昭微微颔首,没有反对。
“牡丹之下,便是海棠,素有花中贵妃之称。虞姑娘既已与豫平郡王订婚,日后已然是妃子……”
“朕的公主,比一个郡王妃高贵。”霍昭道。
“是,”姜影儿躬身,“海棠有花贵妃、花神仙之称,有诗云: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在牡丹之下,她便是第一等的了。虞姑娘身姿卓然,有仙人之姿,又有诗云: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便是借月说花,意境优美。微臣的意思,便拟以‘崇光’二字可好?”
虞盛光听她出口成章,博览群书,果然十分机智敏捷。
那女皇霍昭沉吟一时,问她道,“阿圆,你觉得呢?”
虞盛光仍跪在地上,“臣女出身乡野,资质鄙陋,又无尺寸之功,请陛下收回成命,陛下对阿圆好,阿圆全记在心里。实当不得这样的名分!”大拜于榻下。
霍昭凝神,“你起来。朕封你做公主,你便是公主,什么人敢议论?此事不要再说。”她近十年来,荡平朝野,已然十分恣意,任何事皆是说一不二,见那盛光退却之意全无作伪,全无喜意,不禁心中不快,话到这里,已然隐隐不悦。
虞盛光咬牙道,“飞来横福,亦如祸也。陛下若真疼爱臣女,请您收回成命。”
霍昭登时冷脸,不悦之色跃然脸上。姜影儿站在原地,垂着颈子,叶柳儿则更是屏气凝神,心中道这姓虞的小姑娘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挑战天威。
过一会,霍昭竟然笑了,淡淡的一丝,室内气氛便松懈下来。“果然是和他一样执拗的性子,”她似是这么轻声叹息了一句,缓下口气说道,“也罢,便封你做郡主,就叫做崇光。阿圆,不要再推却了,再推,朕可就真的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