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一个缔造并见证千古唯一女帝历史奇迹的地方。它巍峨耸立,在寂静的星光和夜色下。
虞盛光不是神人,自然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再出现女帝,但至少在现在,前无古人。即使是汉代的高祖嫡妻吕后,也绝不能和这位问鼎龙椅、让四海臣服的女人相比。
天下光宅,海内雍熙。上玄降鉴,方建隆基。
虞盛光跟在执戈的金吾卫后面,通过长长的城门拱道,来到内宫大门。
自来内宫一般是不允许外男进入的,但自霍昭做了皇帝,常要召见大臣,这样的规矩便几乎形同虚设。然而像今晚这样的深夜,宫门已然落钥,金吾卫是拿着女皇的手谕重启宫门,因此情形极为特殊。
盛光身边的豫平郡王,脚步沉着稳健,身姿卓然,虞盛光自己是有点紧张的,到未央宫门口,两个体型矫健、容颜娇美,梳着垂挂髻、点着梅花钿的宫女上前,替换了金吾卫,将二人带到内殿。
一路铺陈着青金砖,鼎铛玉石,金块珠砾,檀香的味道充斥着整座宫殿。女皇坐在沉香木制成的带托泥卷草纹透雕龙椅上,穿着云帛方锦的燕居常服,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半髻上簪着一根浑圆的珍珠簪,虞盛光一进去,那一种数十年积威而成的王者之气,扑面而来。
她随豫平郡王一道跪下,行礼。
“吾皇万岁,臣,申牧,拜见陛下。”
“豫平,你来了。”女皇的声音很平和,是浑圆悦耳的女中音,“这么晚了把你们叫来,没有不方便吧?”
豫平郡王答非所问,“臣有三年没有觐见天颜了。”女皇登基,临江王率先上表恳请女皇的第四子申正禅让帝位,由霍昭称帝,那是临江王兄弟最近的一次出现在都城的朝堂之上。
豫平郡王这样说,自然让霍昭想到彼时的情景,大家都是浸淫朝堂多年的人了,等闲不会平白的晒功劳,霍昭道,“你起来吧,坐。”
然后将视线看向虞盛光,“你就是虞氏了?把脸抬起来,给朕看看。”
女皇的声音不大,像豫平郡王一样,给人以压力,虞盛光轻轻抬起头,看向前方。
一张没有很美的脸,稚龄偏偏,已见风姿之美。
回忆是一抔长河里的水,一点一滴的,从这里就能折返回那里,只因为熟悉。
霍昭刹那间,理解了妹妹楚国夫人顷刻间召唤出猎豹的心情。
“虞盛光,你今年几岁?”女皇问道。
“回陛下,臣女已年满十五。”盛光答,抬起眼看向女皇。
这样灵动的一双眼睛,净若澄空,霍昭在心里想,如果她不是她的孩子,他却怎么就能偏偏找到这样相似的人。
“你是临江王府长史虞廉的长女,你的母亲是谁?”霍昭问。
“回陛下,臣女的母亲冯氏,是前太常寺少卿冯少卿之女。”虞盛光答。
女皇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哦,是她。”说完陷入一阵不短的沉默。
她问一个问题就停顿一下,申牧手里不由些些出汗。
她接着又问,声音不再像方才那样总是要陷入回忆似的,而是回到平素的威严,“你自幼在虞家湾长大,那你识不识得一个叫做姜无涯的人?”
申牧心里头咯噔一下子。由于某个他不知道的原因,很有可能是阿圆的容貌气质类似于女皇姊妹曾经认识的某个女子,令到霍昭直接把阿圆与姜无涯联系起来。而从女皇直接问起虞家湾这一点,在他们进宫之前,霍昭已提前对阿圆的身世来历进行了简单调查,然后连夜将他们召集进宫。
更为麻烦的是,如果她认定了阿圆与姜无涯有关联,恐怕这疑心更会延伸到自己身上——知情不报,便是异心。
事出突然,他根本还没来得及教阿圆如何应对,一向波澜不惊的心,不由暗暗焦急起来。
虞盛光此时,身子也微微发紧,“姜无涯?”少女神情紧张中带着疑问,不似作伪。她自然得看向豫平郡王,这样子下意识的依赖也恰到好处。
申牧想说话,霍昭却很有耐心,“他不是本地人,应该有——五十多岁年纪,清矍优雅,很有学识。他应当会帮助你们开沟渠、利农事,教小孩子读书,给村民画年画。他应当是就住在你们湾子不远,但绝不是和村民们一起,嗯,或者是在不远的山间,可能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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