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玩笑,却也不敢乱开,转而道,“我看她那样子,是不是想自立了门户做女户?”
虞廉躺回榻上,打了个呵欠,“做就做吧,若是真拒了郡王爷,她也别想再嫁人了。”说罢闭上眼。
那冯氏吹了灯随后躺下,却是又想到虞仙因,复心内一团一团得又烦躁起来,过了许久,才朦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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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刘永起了个大早,他深居宫中多年,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喝了一点豆粥,略坐了一会子,便到院里练拳。一套拳打下来,天也光亮了。一个侍卫过来道,“九爷,郡王爷来了。”
“哦?”刘永擦了擦额上的汗,抖平衣衫,“快请。”
豫平郡王踩着永远的稳重步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见到刘永一拱手,笑道,“孤还是来的晚了,本想同您一道打打拳的。”
“哦?王爷也爱这个?”刘永来了精神,“来来来,老夫却并不累。”
申牧笑着解开外袍,“请。”
刘永素日里见他惯穿着小科官袍,劲瘦十分的模样,不料褪去外衣,却显出强健结实的体魄来,和素日里的劲瘦截然不同,赞道,“王爷好体魄!”
两个人推了一遍拳,那刘永到底上年纪的人了,胡子眉毛都是汗水,大呼痛快,问申牧道,“王爷一早前来,必还有什么别的指教吧?”
申牧先道了个恼,“什么都瞒不过您,”二人笑了一阵,申牧问他什么时候走,刘永道,“已叨扰府上多时,打算还是明日一早,同西平郡王一道。”申牧点点头,让人从外面领进来两名身姿修长的女子,只见她二人一般儿高、一般儿模样、一般儿打扮,皆是明眸皓齿、朝气蓬勃,一看就是聪明灵光的。
向刘永道,“却有一事要拜托九爷。”指着那两个女子,“陛下喜用年轻女官,这是我临江王府进献的女子,若能得九爷的照拂,孤等感激不尽。”
刘永眼神闪了一下,各个王公大臣都想向皇帝举荐人才——对他们来说,宫廷中最好有自己的人,当然不能去做耳目,但人熟好办事,这是人之常情。但是这豫平郡王此举——联系着昨晚上的事,未免太过巧合,笑道,“昨晚上虞姑娘找老夫的事,看样儿您都知道了?”
申牧坦然道,“并不敢窥听,只不过那女孩儿不懂事,要做的什么,孤倒还能猜到几分。”
刘永呵呵笑了,“看来王爷对这位姑娘是真动了心。”
申牧道,“不然为何要娶她。”说着看向刘永。
刘永知这豫平郡王一向是深不可测之人,城府极深,这样看着自己,何尝不是给他压力,稍稍一静,而后仰首大笑,“王爷好畅快——不过,”摸了摸下巴,“这位虞姑娘老夫看着倒真是好,无论模样、性情儿、才气,还有那样的性格,老夫以为,陛下真的会很喜欢她。”俗以为女子掌权,爱用男子,但女皇霍昭却不然。朝堂上不去说他,那为官的都是男子,这是没办法的事,但内廷中却是极重用女官,“女子有才能者,不逊于男子,且其忠心、能干、听话、效率,比男子更甚,故朕喜之。”她还更偏爱有能力、会好强、知上进的女孩子,认为人只有有了才能才会去争强好胜,这不是缺点,只须引导,中庸平和并不能格外得到她的青眼。所以在女皇的这一用人策略下,昭阳宫的女官几乎个个姿秀挺拔,风采过人,是皇宫的一道风景。
“况且,她自己个儿的心思还是最重要的,”刘永笑眯眯的,“不如王爷先将这二位姑娘带回去,容咱家再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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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刘永交涉未成,豫平郡王回到自己的书房,淡淡皱眉对心腹道,“孤今日心急了。”
那谋臣姓李名顾,已跟随他多年,道,“您这样关心虞姑娘,只怕刘永已将她视为奇货。”沉吟一下又道,“他素对女皇忠心耿耿,但也常在申、霍两家中盘旋,竟是左右逢源,都与他交好,可见是走一望三的人物,想的是陛下身后的前程。
王爷,现在有人说,若是有朝一日陛下…您就是刘恒,而西平郡王过于锋利,图有勇尔,就是刘章(注)。刘永恐怕定是要带走虞姑娘了。一来为奉承女皇,如他所言,姑娘这样的女子,只要稍有机会,或能得陛下的喜爱,更有她是您心仪的人,陛下必比常人高看一眼;二来——也未必不是为以后考虑。”
申牧皱眉,“世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不是好事。”沉默了良久道,“申时轶果然是狡猾至斯——你可记得他今年才只有一十九岁,倒真不愧是霍昭的子孙。”
注:刘恒,汉文帝,刘章,朱虚侯,吕后执政时唯他敢与吕氏相争,后与陈平、周勃灭吕氏诸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