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杨山?周源一怔,还不及动作,却见赵弘佑施展轻功飞身往玉杨山方向疾驰而去……
翼凡,袁翼凡,你可千万不要让我、让我后悔曾经付出的那些信任……他咬紧牙关,运气紧紧追着赵弘佑的身影而去。
“皇上,有根簪子!”奔驰着的赵弘佑,闻声立即便停了脚步,接过禁卫递过来的簪子,身体一晃,几乎把持不住要倒在地上。
这是今早他亲自为小狐狸插上的芙蓉簪……
他的小狐狸呢?他的小狐狸在何处?为何会将簪子落到此处?他的小狐狸……
雨水打在他头上,身上的衣裳早就已经湿透了,脸上肆意流淌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从通红的双目中滑落的泪水。
“皇上,山上有人影……”年轻的禁卫话音未落,却见眼前一花,原还站在身前的赵弘佑已不见了踪影。
赵弘佑满腔怒火,身上萦绕着森冷的杀气,他使出毕身所学,如脱弦之箭一般朝那渐近的两道身影飞驰而去……
“拿箭来!”满脸肃杀之气紧盯着远处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直到手上触到冰冷的弓箭,立即弯弓搭箭,对准高的那道身影……
‘嗖’的一下凌厉破空之声,前方半抱半拉着方容华疾行的袁翼凡,左边腿上突然一阵剧痛,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啪’的一下便倒在了地上。
“翼凡,啊!是血,翼凡,你腿上……”方容华惊惧非常地弯下身子欲去搀扶,却被他腿上那枝穿透而过的羽箭吓得颤栗不止。
袁翼凡咬着牙,忍着剧痛用力将箭折断,根本不敢回头去望身后是何人追来,“快、快走……”
“不、你的腿、你的腿……”方容华哭着颤栗着。
“翼凡,走不了了,咱们走不了了……”她绝望地失声痛哭,紧紧地抱着他的臂,早已没了离开的力气。
“不,静岚,可以的,只差一点,差一点咱们就可以永不分开了。”袁翼凡搂着她,强压下腿上的剧痛,极力撑着站了起来,彼此搀扶着艰难地迈出几步,脖子上已经搭上了冰冷的利剑。
“你把我的小狐狸弄到哪儿去了?说!你把愉昭仪弄到哪去了!”受伤了的左腿被人用力一踢,他再忍不住‘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回首一望,见一身杀气的赵弘佑双目沾毒地盯着自己。
“皇、皇上!”方容华身上的血仿佛一下便凝住了,只望着横空出现的赵弘佑哆嗦不止。
赵弘佑一脚踩在袁翼凡受伤的腿上,只听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袁翼凡额冒冷汗,脸上血色全无,紧紧咬着牙关抵挡那一阵剧痛。
方容华回过神来,扑到赵弘佑腿边哭求,“皇上,你饶过他吧,嫔妾愿承担所有罪名!娘娘,对了,娘娘,皇上快去救救娘娘……”
“皇上,愉昭仪和崔芳仪找到了……”方容华话音未落,便有急匆匆地赶来的禁卫抢过了话头,只不过瞬间,‘哐当’的一下铁剑落地声,赵弘佑已经回身顺着那禁卫来时路飞奔而去。
周源眼神复杂地望着满身狼狈的袁方二人,他作梦也想不到看重的下属居然胆大包天敢拐宫中嫔妃。
“大、大人,对不住……”袁翼凡勉强扯起一丝苍白的笑容,迎上他的视线,颤声道。
他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唯一觉得无颜面对的,唯有眼前此人,眼前这个一直对他委以信任的上峰。
“你没有对不住我,你只是,只是……”周源阖上眼眸深深地吸了口气,事以至此,再多的抱歉与责怪已无益,如若愉昭仪无恙尚好,假若她出了事……
赵弘佑一路飞奔,直到见前方岸边被禁卫撑着伞护着的纤弱身影出现在眼前,他只觉心神俱裂,惊惧万分地飞掠过去,一把将扶着禁卫的手站了起来,正咳嗽不止的苏沁琬抱入怀中。
“沁琬,沁琬……”
苏沁琬被水呛得正难受,突然便落到了熟悉的怀抱中,只稍怔了须臾,顿时便搂着他的脖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人家快吓死了,呜呜,你怎么才来!”
落水那一刻醒过来的恐惧至今萦绕心腔,她不敢回想在冰冷的河水中那股绝望之感,苦苦挣扎依然无法阻止下沉的身体。
她不想死,她答应过娘亲会好好的活着,她还没有给他生小小狐狸,还没有见证他一辈子对她好的诺言,她怎么舍得就此死在这冰冷的河水中……
那一刻,她终于承认,哪怕曾经心生绝望痛苦,她依然是爱着他的,她就是这样没出息,再痛再难过也无法将付出的情丝彻底斩断。
“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对不住,不要怕……”赵弘佑紧紧地抱着她,力度之紧像是恨不得将她揉入身体里,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全被这一声声的大哭打得七零八落。
“皇上……”打着伞的年轻禁卫犹豫着将手上干净的斗蓬递过去,赵弘佑一手仍是紧紧地抱着哭泣不止的苏沁琬,一手抓过斗蓬小心地将怀中人包入里头,稍一用力打横抱起她,将她的哭声全数收入怀中。
崔芳仪苦笑着望着抱着苏沁琬渐行渐远的高大身影,还能说什么?到如今这地步,她还会认为皇上对苏沁琬不是真心的么?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全数落到苏沁琬身上,浑然不觉苏沁琬身边的自己。
仰着头叹了口气,她多希望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多希望自己可以心肠再狠一点,任由苏沁琬淹死在玉杨河里。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接受了十几年的教育,没有教过她怎样才能狠得下心见死不救,没有教过她怎样才能视人命如草芥……
“……娘娘。”一旁的禁卫眼带同情地唤了她一声,她抬头冲他微微一笑,哑声道,“麻烦给我寻一根棍子。”
没有心疼她的人抱着快要脱力的她离开,她的身份也使得眼前这些人不敢轻易地触碰她,她只能靠自己……
感激地向为她寻来木棍的禁卫笑了笑,将身上一半的重量交由那根粗壮的木棍,拖着仿若千斤重的腿一点一点往前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几乎要支撑不住倒下去,才有一名中年宫女急匆匆地朝她走来,将她背到了背上。
趴到温暖的背脊那一刻,她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