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娘娘!”余光瞄到淳芊闪闪发亮的眼眸,芷婵恨恨地跺了跺脚,“您再这般逗她,这傻瓜真的要去内务府要炭要棉被了!”
苏沁琬掩嘴轻笑不止,直笑得几乎要岔气。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她靠在榻背,怔怔地出了一会神,许久之后轻叹一声。被淳芊这般一闹,她突然觉得哪怕真的就此失宠,也不算什么了。
见淳芊傻愣愣地站着,她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直到淳芊听话地走到她面前,她才笑笑地拉着她的手道,“你莫要担心,如今我已是一宫主位,再不是当初的苏贵人,哪怕就是再无恩宠,那些人也不敢明目张胆怠慢于我。”
当然,前提是她的一宫主位能保得住……
“夜深了,都回去歇息吧,我也觉着有些乏了。”疲惫不堪地揉了揉额角,苏沁琬再不想多说,也不会去看芷婵等人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起身迳自往床榻走去,脱掉绣鞋躺在了床上,轻轻拉过一旁的薄被覆在身上,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觉得很累,一股从心底发出的累,明日会面对什么,她已经不愿意去想了。
再从凤坤宫出来时,赵弘佑已经神色如常,便连原本的那点醉意也像是消散了一般,安静地守候在宫门外的周源及郭富贵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见周源也在,赵弘佑脚步微顿。
“今晚之事,属下已经清扫得干净。”周源轻声道。
赵弘佑只‘嗯’了一声,随即抬脚往龙乾宫方向而去。
夜风带凉意,月色更渗凉,他木然地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却是平静得很,仿佛方才那揪心的痛楚从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一般。
郭富贵忧心忡忡地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他不知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皇上醉醺醺地到了怡祥宫,不过半刻的功夫,从屋里便传出愉昭仪犹带着怒意的声音,因隔着重重的帘子,又是紧闭着房门,是以他也听不清楚,只知道那怒声落下不久,皇上便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并且越走越快,让他根本追不上。
屋内发生的一切,只怕只有当事的二人才知晓。
他暗暗叹了口气,敢对着皇上发脾气的,普天之下唯愉昭仪一人也。只是,这一回闹得如此厉害,两人可还有和好如初的可能?
他突然生出几丝不确定来。
皇上平日便是再宠愉昭仪,可男儿面子何等重要,更何况还是一国之君,寻常人家妇人敢如此待夫君,只怕也会落不到好。皇上掌握生杀大权,从来便只有别人讨好奉承他的份,何曾有不怕死的敢如此放肆!
***
燃烧得起劲的蜡烛,突然发出‘噼啪’的一下响声,在静谧的屋内显得尤其清晰,赵弘佑躺在那张大龙床上,神色茫然,双目失神。
胸腔还是会有隐隐抽痛之感,可比早前却是好了许多,只是,那股失落感却是更浓了。
直到如今,他才发现,哪怕他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可仍是会有些东西是他求而不得的。若是知道有朝一日他会对如此喜欢她,当初他便会一心一意地宠着她、疼着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感受一丝不公。
可是,千金哪买早知道,事已至此,哪怕他再后悔也是于事无补。
利用?原来在她的眼中,自己待她仅是利用……
他承认,最初的那几回,他确是利用之心居多,可后来,哪怕他仍未察觉自己的心意,可行动上却已经再无法忍受她会受委屈。
曾经他不懂,为何每回见到她的泪水时,心中都会有些异样的难受感;不懂为什么一向冷静的自己,每每能被她气得心肝痛,却又硬是狠不下心教训她;不懂他为何会在听到孙家曾经薄待她时,会那样的愤怒;不懂为何他会丝毫不顾念夏远知忠心耿耿多年追随的份上,对并不曾造成无法挽回后果的夏馨雅网开一面;更不懂他已经容忍了余少芙那么多年,却又偏偏在那件事上发落了她……
很多他不懂之事,如今他都找到了答案,无非是在与那人日夜相处间,不知不觉地遗失了心却又不自知,所以才会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一时他又恨得咬牙切齿,恨她只记得自己的利用,却丝毫不记得他待她的好;一时又有些心灰意冷,她既然如此嫌弃自己,他又何必再自作多情,放弃尊严恳求女子的爱,他的骄傲不允许,也做不到!
既然苏沁琬不稀罕他,那他便去寻稀罕他的李沁琬、夏沁琬、陈沁琬,天底下的女子多的是,比苏沁琬更娇更媚更柔更乖巧的多的是,他何必吊死在她那棵树上!
恨恨地‘哼’了一声,赌气地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到身上,阖上眼睛强迫自己早些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