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不用百灵儿说,妙笔生也知道了:“那只叫忘尘的小蛇便是经你诱惑走上邪路的了。”
“嘻嘻,”百灵儿吃吃笑道:“一想起那些和尚的痴傻模样就觉得好笑,我跟他说是佛祖的指引,他便信了,真真没脑子!”
妙笔生想起他将《白蛇报恩图》送与苦禅大师的那一天,无比悔恨:“我将《白蛇报恩图》托付给苦禅大师,原是想感化这只小蛇,让它远离‘生花’的影响,能够心存善念,不想他仍是被你引入了歧途,你真是造孽啊!”
“造孽?”百灵儿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也是托你的福呢妙笔生。”
妙笔生叹了口气,问道:“你就这么恨我么?”
百灵儿站起身来,走到妙笔生面前,俯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恨你是便宜了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那样才有趣呢!”
妙笔生的目光黯淡下来了:“你若恨我,直接找我就是,何必牵扯些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哪里不相干?‘八珍图’是你用‘生花’画出来的,如何不相干?我就是要看着你画出来的那些生灵如我一般尝尽人间的悲苦,爱情既是我的奢望,也该是他们的,这样才显得公平,不是么?至于他们的主人,都与你交好,凡是与你有关系的人,我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的,妙笔生,别怪我,谁让你太过狠心了呢?”
妙笔生着实想不通:“我们本不是好好的么,为何你突然如此恨我?”
百灵儿注视着满地散乱的碎片,道:“我本以为在你心中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可是我错了,你的心中有苏媚娘,有‘八珍图’,有‘生花’笔,你的心太大了,留给我的位置微不足道,叫我如何不恨你?”
妙笔生觉得不可思议:“我只当媚娘是朋友,从未对她有过非分之想。我虽用‘生花’画了‘八珍图’,可也是为了提升技艺所作,画成之后便将它们送了人,惟独将有你的《盛世花鸟图》留在身边,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百灵儿冷笑道:“妙笔生,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笨丫头,会相信你的鬼话么?”
妙笔生仰头望着这个美丽得让人心碎的女子,苦笑道:“如今我说什么都无用了,”他指了指胸口,道:“我的心,你看不到。”
百灵儿弯下腰来,在妙笔生耳边低声道:“你怎知我我看不到?你的小童子死到临头还执着着说信你,我倒想看看,他最信任的先生的心是什么模样的。是红的?黑的?还是压根儿就没有呢?”
她在妙笔生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娇声道:“妙笔哥哥,让灵儿为你唱首小曲儿吧!”
她眼波流转,宛若盛了一泓秋水,白莲般清澈的笑靥荡漾在唇边,让人看了不禁心神荡漾,她的声音清脆如莺啼,婉转道出来了女儿家的相思:“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砦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清澈的妙音如袅袅青烟,绕上房梁,偷偷瞧着下面恩怨纠缠的二人,怡然自得。妙笔生望着百灵儿深邃的眼眸,里面的自己竟如此渺小,宛如一个孩童。歌声如泉水在耳边叮咚作响,他仿佛看到了故乡山中那条永远雀跃流淌的小溪,那个会变戏法的老头儿,于溪边拈笔而立,言笑晏晏,藏在皱纹里的神秘笑容对于妙笔生来说是彻彻底底的诱惑,他举手投足间的仙风道骨引得妙笔生心甘情愿凑了过去,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扯出了师徒一生的情意。
“老爷爷,你是在画这条溪流……”还是个小孩子的妙笔生轻快地道。
“胡说!”老头用毛笔狠狠地敲了一下妙笔生的脑袋,气呼呼地道:“谁说我在画这条溪流的,明明这条溪流是被我画出来的。”
妙笔生看着眼前的老头儿,已过而立的面颊上,竟流下泪来。
“师傅……”妙笔生轻声叫道。
管城子摸了一把胡须,咧嘴冲妙笔生笑了,他挥了挥手中的‘生花’,身后的山林及溪水如在笔洗中涮去的墨汁,丝丝缕缕飘散在空气中,百灵儿俏生生的脸庞便从这一团墨渍中浮现了出来。
“妙笔哥哥,来,我们去看看你的心。”
她笑了。
那一季山花开得太过绚烂,青冥峰处处鸟语花香,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是妙笔生修行的所在。百灵儿漫步在花丛中,轻嗅着花香,看着鸟儿从头顶飞过,不由也被这地方的美景所陶醉,都快忘记了她现在是行走在妙笔生的心中。
前方有一间草庐,百灵儿正要过去,一个弱冠少年恰开了门出来,正是年轻的妙笔生,他在草庐外支了张画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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