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谢远伸出大手摸了摸惊蛰的脑袋,朗声笑道:“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山野匹夫吧,富贵拿东西,我可消受不起。”
惊蛰还要再说,被妙笔生拦了下来:“惊蛰,还不快把菜摆出来,一见到谢兄就口没遮拦,平日也不见你如此话多!”
谢远劝道:“惊蛰这不是总被你闷在家里,如今难得出来一次高兴的嘛,在我这儿你就别让他将那么多规矩了,扫他的兴致。”
妙笔生听他这么说,无奈笑笑,也不管惊蛰那么多了。惊蛰乖乖把食盒里的菜摆上了桌,三人围桌而坐,美酒佳肴,谈天说地,很是痛快。
今日是十五,每月十五,妙笔生都会带了菜肴来看谢远,现如今已经八个年头了。每一次,他二人都会促膝长谈,共饮至深夜,一如他们初见的那一天,也是把盏言欢,相见恨晚,故而共许知己,称兄道弟了。
转眼便至了深夜,惊蛰早早就吃饱了,自去了一旁玩耍,如今也困得歪在了谢远的床上和衣睡去。妙笔生怕他着凉,取来被子替他盖上,再回到桌前的时候,面色却变得凝重了。
谢远自是看不见,仍斟满了酒要敬他,不料妙笔生抬手轻轻一挡,回绝了他。谢远这才感觉到妙笔生的不对劲,放下杯子,问道:“妙笔兄是有心事?”
妙笔生沉默了半晌,方才回道:“如今是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谢远以为他是怕别人听见,便宽他的心:“这里又没有外人,妙笔兄不用顾忌,但说无妨。”
妙笔生心一横,道:“谢兄还记得我送你那幅《耀跃青离图》么?”
“青离”二字如一道闪电直直劈在谢远心头这个名字被他忘却了整整十年,如今重又提起,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他才发现,原来当年的点点滴滴他竟记得如此清楚,即便是十年漫长的琐碎时光也无法将其彻底湮灭。
当年,塞北一望无际的荒漠里,骑骆驼的老汉将奄奄一息的他带回了寨子,请了全寨最好的大夫,好不容易才将他一条性命捡了回来。他受了多次剧烈的撞击,内脏俱损,躺在床上足调理了一年有余才恢复过来,算是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一条腿永远地跛了,而他的双眼也因为眼珠被大鸟蚕食干净,再看不见了。
养病期间,谢远曾向老汉打听过青离的下落,老汉将青离如何突然发狂袭击他并随大鸟跑走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远。谢远听后,不再言语,只是从此以后话便越发少了,总爱望着外面苍茫的天,清淡寡欢的眼眸里,无欲无求。
身体完全恢复后,谢远不愿再留在塞北,于是辞别了老汉,拄了根拐杖一路打听摸索着来到了春熙城,找到了妙笔生。妙笔生初看见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实在无法将他和那个骁勇大将军联系在一起,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妙笔生知他有难言之隐,也不强求,给他收拾了间干净房间暂时住了下来。日子久了,谢远对当年的事情偶有透露,妙笔生这才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恨自己当初用“生花”画了邪佞的画出来,给谢远带来了诸多麻烦,甚至差点丢了性命,这让妙笔生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谢远在妙笔生家住了没多久,便遣人在落英坡搭了间茅舍,过自己山野匹夫的逍遥日子去了。妙笔生不时差人送些衣物及用品来,自己则每月十五带了好酒好菜准时来与谢远相聚,二人投的浮生半日闲,海阔天空谈天说地,迷迷糊糊大醉一场,情谊也在月月的相聚中愈加深厚。
妙笔生见谢远脸色大变,知他对当年的事情还没有释怀,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一脸歉意,道:“区区小事不值一提,谢兄就当我没说过这话,莫要多想,保重身子重要。”
谢远却不依,忙敛了慌张的神色,道:“妙笔兄话说到一半为何打住了?你且详详细细把事情说完,或许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其实也无甚大事,当初给谢兄的《耀跃青离图》只是我用‘生花’画的‘八珍图’其中一幅,十年前,《耀跃青离图》中的马儿一夜成真,这是谢兄亲眼见证过的。现如今,其余几幅画中的动物或许也都同那青离一样,幻化人形了。”
“哦?妙笔兄见到了?”
“那倒没有,几幅画我都送了人,并未亲见,只是,春熙城最近接二连三发生怪事,不断有人失踪或死亡,所以,我才猜测是那些孽畜幻化了人形,祸害人间的。”
联想到之前青离在京城害人的情景,谢远也认为妙笔生的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已经十年过去了,易时易地,难道噩梦又要再一次上演了么?
妙笔生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来,递与谢远,谢远接过来,双手仔细摩挲了半天,好像是一个宫绦,上面系了个骨头似的东西,还有一颗圆圆的宝珠。谢远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个宫绦坠子?上面系的这个是骨头?”
“不是,”妙笔生道:“是个犀牛角。”
“犀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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