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袭鸦青色绸缎袍,手摇纸扇大摇大摆的上前叩门。
须臾,萧寒便放了他进去,再次合上房门。
魏光禹不由得将眉头拧得更深,他抬首看一眼天色,青天大白日的这两个大男人到底在捣鼓什么玩意儿?
他心中不解,带着疑问步出书房,走至厢房门口叩门。
房内二人刚摆出点心,不妨就有人前来干扰,二人一齐皱了皱眉,心有不快。
本想只作未闻,谁知越是不理,门外之人就敲得越凶,大有你不开门我就一脚踹开的意思。
二人微惊,萧寒已经有些怀疑,他与梅延峰对个眼色后,方走过去开门。
看见来人,他当即一怔,仅仅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将军。”他见礼道,神态如常。
魏光禹狐疑的看他一眼,随后迈过门槛进屋,看见梅延峰时,他便道:“子峰来了。”语气好似寻常。
梅延峰自椅上起身,亦显得十分自然,他笑言:“魏兄当真是有口福,来来来,一块儿用些茶点。”
魏光禹未理会他,他也不坐,自顾自的捻起一小块糕点,又看向一旁桌上显眼的食盒子,语气淡淡的发问:“这是何人送来的?”
梅延峰仍笑,慢摇纸扇,目光转向了萧寒。
萧寒心中微紧,只言:“是属下贪嘴,特吩咐厨房做了送来的。”末了又道,“望将军恕罪。”
魏光禹自然不信,若是方才未瞧见那名侍卫,说不准他还会真的相信。只是巧就巧在让他看见了,因此他道:“厨房送来的还需让守门侍卫拎进来?”
萧寒脸色微变,下一刻就跪下认错:“属下有错,将军恕罪。”
魏光禹掷下糕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微冷:“事到如今,还不准备如实招来?”
萧寒低着头,唯有如实道:“是……莺鸣馆送来的。”
“本将猜也是如此!”魏光禹一脚过去,正踢中他的肩,萧寒偏了偏身子,之后仍然跪得笔挺。
梅延峰看不过去,走出来做和事佬儿,他道:“这还不是你暴殄天物,萧大侍卫为着给你积点德,便才帮你吃了。”
他这话说了只当没说,萧寒心中微恼,面上立刻解释道:“莺鸣馆隔三差五便会为将军送来点心,是属下好吃贪嘴,不该吃了属于将军的点心。怪就怪在属下当日鬼迷心窍,把将军吩咐属下扔出去的酒酿圆子吃了,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今日既被将军撞破,属下日后便是馋死,也不敢再吃一回,饿死也不吃!”
难得见他长篇大论,梅延峰不免忍俊不禁:“没错!萧大侍卫并非有意如此,还不是那丫头做的太好吃了,要怪就怪那丫头或是你自己,一个手艺太好,一个食不惯甜食,即便是真给你送去了,只怕到时候也是扔出去的下场。”
魏光禹听后便怒:“何人说本将食不惯甜食!”又斥责他二人,“别以为三两句话就能将此事带过,萧寒!你竟敢暗中私瞒属于本将的点心,念在你往日尚且忠心,本将便只罚你半载月俸,倒夜香一月!”
萧寒闻言便黑下脸来,后悔不迭。
梅延峰亦跟着吃惊,心底想笑又不忍笑他,憋得难受。
他正憋笑,魏光禹便将目光转到他身上,眼神冰冷:“梅子峰!你助纣为虐,与萧寒同流合污,本将罚你一月不可食甜品,且要日日食用辛辣之物!”
梅延峰脸都青了,合起扇子气道:“你这是要我的命!”他生在江南,最食不得辛辣,眼前这人竟然要他食用辛辣之物一月,这岂不就是想要他的命?
魏光禹却半点不动摇:“别给本将讨价还价,除非你想协助萧寒去倒夜香……”
梅延峰连忙打断他的话,只脸色仍然不好:“行,食辛辣便食辛辣,梅某记下了。”
像是不愿再看见这两个令他愤怒的人,魏光禹拂袖就走,出了静摄堂,往莺鸣馆而去。
玉奴正坐在炕上有一针没一针的缝着弟弟的夏装,门外便传进一阵齐刷刷的请安声,她惊地手上一颤,一针就扎中了食指,当即就冒出鲜红的血珠……
顾不上疼痛就要起身去迎时,却不想慌乱之中又被长裙绊住了脚,差一点就跌在地上去。
幸亏他扶的及时,不若自己早也吃了一跤。
玉奴靠在他宽阔的怀里,仍有些惊魂未定。他既来了,她便没想再令他忆起那日的不快,因此便自他怀里抬起头来,柔声唤他:“将军。”
声音有些不安,又有些畏怯。
魏光禹垂眸,对上她怯生生的眸子时,便极想亲吻她。
他遵照心意,啄了啄她樱红水润的唇,摸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正欲开口,怀中小女人便是一声轻呼。
他立刻就皱眉:“怎地了?”
玉奴抬起手,给他看自己扎伤的手指。
那指儿纤纤,似春葱一般,纤柔白软,看着指腹上殷红的一滴,魏光禹眉心拧得更紧:“怎地回事?”
玉奴轻轻答:“是玉奴心不在焉,这才扎伤了手指。”
魏光禹抓住要点,直接就问:“因何心不在焉?”
玉奴不答,只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美眸望着他,眸中情绪复杂。
魏光禹自然而然的便想到那日的不快,因此便揉了揉她扎伤的玉指,开口道:“本将想吃些点心,你可会做?”
玉奴有些意外,有心问一句方才不是才为你送过了吗?只是见他神情认真,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轻轻点头:“玉奴这就再去为将军做些。”
说着要自他怀里出来。
魏光禹却未肯她逃,他只将她松开,随后包住她的小手,一起出了房门,朝着小厨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