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泼皮吵嚷起来,秦宜宁见事不妙,赶紧下了马车。
这时乞儿已经被那年轻人推倒在地,乞儿却好似不知疼似的,抓起沾染了泥土的面饼就啃。
仿佛是被他吃面饼的动作激怒,那俩泼皮越发愤怒,高声叫嚷着,绕开寄云就对着乞儿拳打脚踢。
“住手。”秦宜宁戴好帷帽,带着惊蛰几个拦在那两个泼皮面前,和气的道:“两位壮士请息怒。”
两个年轻人看对面说话的是个身段窈窕头戴帷帽的妇人,看她举止,听她声音,就知道那是个美人儿,不由生出几分对长得好看的人特有的情绪来,叫嚷声便弱了一些,但态度依旧恶劣。
“外乡人!我劝你们还是少管闲事!”
这里的争执和叫嚷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主意。秦宜宁的商队今天做了不少人的生意,看是行商的人在这里出了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聚了过来。
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过花甲的长者,沉着脸站在了秦宜宁的面前。
“这位夫人。你等是外地而来,在我们丹福县的地界儿上做买卖,我们可有为难你们?”
秦宜宁便笑着行礼,温声道:“这位老伯,丹福县人杰地灵,民风淳朴,乡亲和睦,我等外来行商,贵宝地上兄弟姐妹们都颇为照顾,小妇人着实感激。”
长者皱眉,沉声斥道:“既然我们丹福县没有做什么对不住几位的事,你等为何又插手我们的事!”
秦宜宁上前一步,沉稳的声音从帷帽中传出:“这位老伯,我等并未想插手贵县之事,只是看到这小兄弟狼狈,所以赠与一些吃食,这怎么是冒犯贵县呢?”
“告诉你吧。”老者上前一步,一脚就将乞儿手中的面饼踢开,还重重的碾了几脚。
“四年前,此人漂泊而来,饿晕在街上,被王大善人带回了家中,好吃好住的招待他,也不嫌他又聋又哑,还给他安排了事做。谁承想他在人王大善人家刚住两天,就将王大善人的妻子杀害了!要不是觉得直接告官砍了他的头太便宜了他,他还能苟延残喘至今日?他行那等猪狗不如之事,就不配吃人饭,只配吃猪食狗食!”
老者说着大怒,又狠狠的踹了乞儿一脚,这一下正踹在他断掉的右臂上。
他的手臂本就以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这一下看起来他手臂弯折的更加诡异了,那蜷缩成一团忍痛的模样也越加凄惨了。
秦宜宁拧着眉。
她是想打探消息来的,本不想太过张扬引人注意。可是遇上这种事,她很难不去理会。
“依您的意思。此人是杀了人了?”
“正是!”
“既如此,为何四年前不报告官府,过堂审个清楚?若是证据充足,自有国发处置此人。他既杀了人,上头也有青天大老爷做主来砍了他的头,也不至让人来如此折磨折辱他!依您的说法,这四年他一个聋哑人,被打断了手脚丢在街上行乞,且看您们的意思,还从不肯施舍他,只给他吃猪食狗食,这样折磨一个人,做法又比杀人高尚的多少?”
“就是!”寄云闻言也义愤填膺,叉着腰泼辣的道,“那王大善人被人杀了老婆,还能忍住不报告官府,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好,就算他老婆真是被这人所杀,给他个痛快让他抵命,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他却以这样的方法折磨人,活不让好好活着,死也不给个痛快,如此践踏一个生命,做出这样事来的人也能叫一声‘大善人’?快别笑掉人的大牙了!”
“你!”老者被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们这些外乡人,就知道你们都不安好心!当初就不该放你们进来行商!”
“路引是朝廷的,朝廷都不拦着我们来做生意,你一个老人家,哪里来这么大的口气!”寄云大声吼回去。
此时周围已聚集了许多百姓,其中很多青壮都已被激怒,纷纷指责起寄云和秦宜宁来。
“你们这些人好不知趣!”
“就是,我们愿意怎么处置犯人就怎么处置,你们说什么国法国法的,难道你们跟朝廷那些狗腿子一样,都是祸害百姓来的?!”
在他们的眼中,以这样私行对付一个杀过人的犯人是理所应当,如此被指责还从未遇见过,所有人都愤怒不已。
惊蛰几人见情况不对,赶忙护在了秦宜宁的身周。
秦宜宁想不到事情竟会闹成会这样,方开始惊蛰说丹福县里三个大家族的宗族加起来占了本县人口八成她还有些不信,可现在这些百姓如此团结,就算他们坚定的是一个愚昧的做法,也没有人提出异议,依旧毫不质疑的相信着长辈的判断,而且对朝廷有敌意,完全抵触朝廷的法律。
秦宜宁眉头蹙起来,一瞬间便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