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厌诈,但逄枭还是为孙家的儿郎感到惋惜,他甚至还暗地里去给孙家男丁收尸,只不过被当初的宜姐儿抢先了一步。
他的想法和他的这些暗地里的做法,定国公夫人自然不会知道。在郑氏的眼中,逄枭恐怕只是一个当初伙同李启天害的孙家灭门的罪魁祸首吧?
逄枭这么一想,甚至觉得郑氏没有大耳刮子抽他,都已经是好涵养了。
秦宜宁看了看逄枭,又看了看郑氏,有些紧张的叫了一声:“外祖母……”
郑氏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都起来吧,咱们都坐下来说话。”
见郑氏神色如常,秦宜宁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与逄枭起身 ,各自端了一把杌子坐在床沿。
郑氏望着逄枭,道:“我早前其实恨过你。”
秦宜宁忧虑的皱紧了眉头。
逄枭也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郑氏道:“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悲伤稍微退去一些,我能够冷静下来思考时,我对你的恨意便也没那么深了。何况你还成了我的外孙女婿。
“你为了去寻找宜姐儿,甚至抗了三十三道圣旨,而且亲自带着人去鞑靼将她找了回来,非但没有怀疑她,还一直对她那么好。单只看着一点,我便觉得,你是个好孩子。”
听了郑氏这样说,秦宜宁骤然松了一大口气。
逄枭依旧笑着,等着郑氏后面的话。
“当初北冀国与大燕争斗时,宜姐儿的爹用了计,间接的害了你的父亲。虽说当初逄将军的死,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北冀国昏君的猜忌,可宜姐儿她爹也的确是用了计的。你与她之间,隔着一层父仇,你却能够想得开,放下了仇恨,好好的对她。
“冤有头,债有主,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又怎么会想不开这些?
“你虽然是攻打大燕的先锋官,国公爷和我那些儿孙的死,你也有责任。但是主要的责任不在你,你也是听命行事。要怪的,首要就怪昏君和妖后,要怪妖后的爹曹国丈。
“我已经报了仇,也已经看开了。如今我看你对宜姐儿这么好,宜姐儿也是真心的与你过日子。过去的那些仇怨,就搁下了吧。”
郑氏的一席话,说的逄枭与秦宜宁的心里都一阵动容。
难得郑氏想的如此通透,秦宜宁还以为自己至少要费一番唇舌来劝解她,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容易就解决了。
“外祖母,你真的想开了?”秦宜宁拉着郑氏的手摇晃。
郑氏叹息道:“还有什么想不开呢?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难道我为了逝者,要永远掐着那些所谓的仇怨不放,然后搅合的你的日子不得安宁吗?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哪里又能迁怒他?”
秦宜宁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用力的眨眼,才忍住了凶恶涌而来的泪意,拉着郑氏的手道:“外祖母,您能想开,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