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顶红踩白,而且还表现得理所当然的人,还是不要招进来祸害餐厅了。
既然已有想尝鲜的客人来点飞宴,在结束正餐拍摄工作后,倪广索性和摄影师又继续留下,准备连新菜一起,一次性全部拍完。
算了算进度,估计得忙得九点以后,萧可给韩熙林发了条信息,让他到点过来这边吃饭。
接到讯息时,韩熙林正在会议室皱眉看行销企划。一干下属小心翼翼看着明明上午还心情很好,下午开会时却板起了面孔的老大,每说一句话都斟酌再三,以免被抓住把柄,不幸沦为炮灰。
终于得偿所愿,并度过了一个愉快周末的韩熙林,之所以心情欠佳,原因还是和萧可有关。
上午到公司处理了一批事情后,他本想让何伦安排一下,把需要他在场的一些事情抓紧办了。因为再过几天,他又要陪萧可到其他地方拍戏。
但还没开口,却见何伦抱上了一大堆宣传册样品,请他过目。这时他才记起,现在已经是七月初,地产业的销售旺季金九银十,即将来临。
仅剩的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无论为了今年的利润,还是股东分红和员工年终奖,他都必须坐镇总部,针对旗下不同楼盘,制定讨论出不同的销售政策。而且,旺季到来之后他更不能离岗,需要及时根据销售业绩与竞争对手动向,分秒必争地调整行销策略。
而据萧可说,尹觉意是第一次拍片,虽然有许多师叔师兄可以请教,但进展仍会比其他导演慢些。整部片子拍完,估计最快也得半年,要是遇上意外,还得延时跨年。
也就是说,他起码得十一月才能过去找他,中间隔了将近四个月。这让韩熙林如何不郁闷?
不过,郁闷归郁闷,他并没有让萧可推了戏来迁就自己的想法。他本身有点工作狂,事业心很强,自然也能理解萧可想在工作上有所建树的想法。扯伴侣后腿,在他眼里是大忌。
不能迁就,不能改期,那么只有接受即将到来的分离。想到这点,韩大董事更烦燥了。
以比平时更加严苛的态度挑剔了一番各部门呈上的报告,勒令他们限期整改不足之处。会议结束之后,韩熙林决定再度调整工作重心,把萧可离开之前的时间尽量多空出来,相处的时间哪怕多一个小时也好。
将萧可的短信又看了一遍,韩熙林原本打算趁机留下来加班,提前处理完公务,明天下午再来公司。
但刚过七点,财务部的人找他核看一笔较大的广宣礼品支出费用。签完字后,韩熙林忽然想到上次让何伦连夜去买的那只靠枕,以及上一次回家,对着它暗下的决心。
周末居然把它给忘了,真是失策!
一想到计划里早早划了重点的道具没能派上用场,韩熙林顿时坐不住了,没法再像刚才那样心如止水地分析资料。
他立即打电话给爱人,“小可,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萧可那头声音有些杂,显然很忙,“比预计要慢,估计还得多等一会儿,可能要到十一点左右吧。有事吗?”
“没事,就是问一问。”
还要那么久,等回到家,岂不是要过十二点?挂上电话,韩熙林没有多想,拿起外套先回了趟公寓。个把小时后,他提着一个纸袋,出现在食客开始散场的御膳宫。
问过服务员,得知萧可还在忙拍照。又看了看表,发现还不到十点,估计还得再等一会儿,韩熙林决定不去打扰,自己去萧可的专用休息室等着就好。
刚准备往里走,某个包厢的房门忽然打开,几名扛着摄像器材的人走了出来。萧可走在最前面,正与上次开业时见过的倪广说着什么。
注意到这是送客的架势,韩熙林往旁边让了一让,准备等外人走后,再和萧可说话。
孰料,一眼看到他,萧可略显疲态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惊喜。撇开客人快走几步,他来到韩熙林面前,说道:“刚才那通电话你说得含含糊糊,我还以为你又要加班。”
萧可的欣喜固然让韩熙林同样喜悦,但这是在公众场合,诸多不便。他不动声色地让开了两步,同时小声提醒道:“这是在外面。”
“我知道。”
萧可却不以为意。待其他人走近,他主动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韩熙林,倪先生,上次你们见过吧。”
“对,见过。韩先生酒量惊人,我实在佩服啊。”开业那天,韩熙林全程陪在萧可身边,又和邓家兄弟走得很近,倪广自然印象深刻。
提到酒字,他又忍不住问道:“萧先生,刚才你说的莲露酒,大概什么时候可以上架销售?”
说到这个,萧可心中却是暗自赧然。
按理说酒本该今天就能酿成,但这两天被韩熙林缠住,他总是忘记替换花瓣莲叶。以至入味不够,只好延迟推出。
“就在最近。”说着,萧可赶紧转移话题,介绍另一位客人,“韩熙林,这位是知名美食摄影师董先生,这几位是他的团队成员。今天多亏有他们帮忙。”
韩熙林不知萧可正腹诽自己,还为他毫不避讳的介绍暗自感动,一扫心中郁闷,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他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风度十足,一看便知道有来历。那两人忍不住和他多谈了几句才走。
寒喧之际,仅剩的几桌食客也都散了。今天耽误得太晚,萧可让加班的员工不必再打扫,等明早上班一起弄就行。
等人都走完,萧可锁好前门,把韩熙林拉进厨房,取出冰箱里的饭盒,加热后端到他面前,“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韩熙林不好意思说是什么原因驱使自己过来,含糊应了一声,赶紧低头吃饭。
萧可却早已留意到了他手里的纸袋,“你带的什么东西?”
“没什么,几件杂物。”韩熙林面不改色地说道。
萧可信以为真,不再理会,转而说道:“过几天我就要去g市拍摄了,你在那边好像没有设立分公司吧?这么一来,我们就得分开三四个月。我刚刚帮你想了个办法,你听听怎么样。”
难道萧可要为自己放弃事业?虽然并不希望他这么做,但这个决定意味着爱人重视自己更胜事业,韩熙林不由心情大好,停下筷子,满怀希冀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萧可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今天手把手教了老丁几道家常菜。不敢说他做出的味道和我一模一样,但绝对是最接近的,到时让人每天按时给你送去。有他掌勺,你吃饭应该不会再那么勉强了吧。”
“……”答案与自己料想的背道而驰,韩熙林不禁哑然。
虽然爱人为他的吃饭大事做了最好的安排,但最近更在意某方面的韩熙林仍不免感到些许失落。
匆匆将饭菜吃完,端起萧可新递来的汤一口喝到见底,他到洗手台掬了一把水漱过口。末了擦干手,回身问道:“那别的方面呢?”
“还能有什么问题?”萧可奇怪地问道。
“只有一个问题。”韩熙林近前将他揽到怀中,下.身有意无意轻轻蹭着他,极富暗示性地说道:“这段日子我想你了怎么办?”
虽然萧可也很喜欢做某件事,但若被当面问起,却是坚决不肯承认的,“……正好修身养性。”
韩熙林附在他耳边轻轻吹气,“你舍得让我做和尚?对了,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不热吗?”
“还不都是你害的。”说到这个萧可就来气,狠狠瞪了他一眼。
但这动作实在没什么气势,在韩熙林眼中与媚眼无疑。
进度表早就催个不停的韩熙林当机立断,不顾惊呼,直接把萧可抱进了休息室,百忙中还不忘拿上纸袋。
片刻之后,被放在桌上的萧可总算明白,他所谓的杂物是指什么。
光裸的皮肤甫一触到靠枕,也不知是否心理作用,萧可总觉得那细密的皮毛让自己很不舒服,立即扭挣起来,“快拿开,好痒。”
忙乱中他们没有开灯。窗外的霓虹彩灯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中透了进来。颜色虽浅,却足以照见彼此的容颜轮廓。
看到萧可腰身的弧线起落,比自己想像的还要要命,韩熙林哪里肯听。胡乱应了一声,见他准备伸手抽开靠枕,索性一把捉住他的手腕,顺便抹下弹性极佳的护腕,把萧可的手推过头顶再绑在一起,让他无法动作。
身下是白天还和别人一起办公的桌子,双手被禁锢动弹不得,羞耻加上强制,对萧可来说双重刺激得过了头。等韩熙林终于停止动作,将他抱到沙发上,萧可刚刚养好的嗓子再度变得沙哑不堪,脸上全是泪痕。
韩熙林一时冲动,却没想到会把萧可逼到这个份上,连忙心疼地低声哄他。
萧可也是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哭了。虽然知道这和疼痛时流下的眼泪一样,纯属生理反应,但依旧深觉丢脸。对身为罪魁祸首的韩熙林更免不了迁怒。
缓过神后,他坚决拍开了韩熙林想为他穿衣服的手。回到公寓,更是直接反锁房门,任凭韩熙林在外面百般哄劝,都一概不理。
知道这次是自己玩过了头,韩熙林也不敢多说什么,见萧可一直没有回应,只好独自回房休息。自知理亏的他辗转难眠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发现萧可依旧肯为他做早餐,才稍感安心。
韩熙林讪讪地试图和他说话,但却依旧被当成空气,不予理会。无可奈何,韩熙林只好先去上班。
他不知道的是,萧可也差不多一夜没睡。
但与韩熙林的心虚理亏不同,萧可是觉得爱人变“坏”了,昨晚的一切完全超出了流氓范畴,但若说犯罪似乎又过了一点。他不知该怎么界定韩熙林的行为,便去求教万能的网络。
但搜完一圈,他发现,比起捆绑蒙眼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东西,韩熙林的做法居然是最正常的。许多资料里表示,这只属于普通情侣间的小情趣,无伤大雅。
这结果让萧可很不服气,一心要找出反驳的资料。不知不觉,他在网络上耗了大半夜,但符合期待的结果却少得可怜,而且基本无用。
他只得去研究那些不喜欢的资料。反复看了几遍,试图找出破绽。但最终非但没能如愿,反而差点被对方严谨缜密的举例分析给说服了。
如果韩熙林的举动并不过份,那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小题大作了?
只在天亮时眯了一会儿的萧可回想到这里,窘迫之余,深感迷惑。但又不好意思和朋友讨论这种事,便决定先做点别的分散下注意力。
给酒缸滤网换过新揉碎的花叶,他刚想联系许久不见的文老,上门探望,顺便再问问上次开业时,无故给自己捧场的傅诚前辈,究竟是怎么回事。电话还没拨出去,却先收到了韩父的邀请。
原来韩父昨天下午已经回到了b市。休息了一夜,想和几个老哥们聚聚,便让萧可临时加塞儿,给他晚上在餐厅留个空桌。
明明餐厅法人写的就是韩父的名字,他却仍旧这么尊重自己,凡事都要预先打招呼。萧可感念之余,主动说届时他也会去餐厅,亲自下厨招待几位老人。韩父自然连声说好。
尹觉意那个关于二战飞行员的剧本终稿,前几天便已发了过来,萧可刚读到一半。趁难得无事,他把剩下的部分一口气看完。凝神琢磨了许久角色,发现时间不早,连忙赶往餐厅。
为了备菜,他特地早到了一会儿。反正韩父等人的口味他非常清楚,不必询问,就知道该做什么。
丁海立殷勤地帮老板打下手。等备好菜,刚准备趁还没到最忙的饭点,说说那几个学生的情况。忽然看到韩熙林也进来了,连忙改口打招呼,“韩先生好。”
虽然在k市的那段时间,他已经和韩父处成了熟人,但一直却对这位不苟言笑的韩先生莫明有点发怵。
知道他一定是来找萧可的,老丁便主动说道:“小萧老师,你去忙吧,剩下的那个汤等下我来起锅。”
萧可为员工不合时宜的体贴深感郁闷,却也不好说什么。板着脸走过韩熙林身边,出了厨房,想想偌大的餐厅只有休息室没有闲杂人等,虽然短期内不想再看到“事发现场”,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进去。
昨晚的痕迹早被清理干净,但一看到那张桌子,萧可依旧如芒在背。夜里发生的一切,宛然又历历在目。
没让沉默持续太久,知道他要过来后特地赶来赔罪的韩熙林便主动认错,“小可,昨晚我是一时忘形,实在对不起。”
他郑重的道歉,却让萧可很不自在。
研究了一夜资料,发现这其实是现代人常玩的小情趣,他那几分气到现在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唯有对韩熙林不打招呼便直接上手的不满。
但是,要让他直白地表示出自己的想法,却又有点不好意思。
纠结片刻,萧可愈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索性扭头看窗外,继续沉默。
他这模样落在韩熙林眼中,却是不想原谅自己。
韩熙林深感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