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跟她说的,张五就是使计骗了哥哥没及时接自己的人时,一时也愣了。
按住管姨娘的一个嬷嬷讶异开口道:“后街的张五,不就是昨日里说是老家有急事,收拾了东西搬回老家的那个么?”
荣宛看向荣宜,却见她全身发抖,怕极的模样。
“五妹妹,你若是做错了什么,早些坦白才是正经。你也知道,祖母也是疼你的,说不定能从轻发落,但若是有所隐瞒,待真相暴露时,就是罪加一等了。”
荣宜原本这几日就惶惶不可终日,她胆子小,早就不堪重负了,这会儿被荣宛诱哄加逼问的,便崩塌了,脚一软就朝地上跪下来。
荣宛走过去,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宜却朝阿凝看过去,哭道:“六妹妹!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恶意的……我不知道怎么会有黑衣人,我只是让张五去帮你……”
这话说的前后矛盾,若是不知道黑衣人,那让张五去帮什么?
一旁的秋萍急了,跪着挪动几步,到阿凝跟前,“不是这样的,我们姑娘原是让他去……”
“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荣宛道。
那管姨娘看见荣宜跪在地上失魂落魄如临大敌的模样,也懵了。她不可置信道:“六姑娘这次出事,原来,原来是你在背后捣的鬼?你,你好大的胆子啊!不要命了吗?!”
她冲过去一顿对荣宜乱捶,倒也未曾用力,只觉得自己愚蠢,一时之气把自己女儿害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糊涂啊!敢去惹长房的命根子,莫说大太太,就是安惠郡主的手段,也够你受的!”
她在府里也十几年了,自然知道安惠郡主虽然已经出嫁,但是在东临侯府的影响力仍然不小。这也因为,安惠郡主的夫家靖北王府,是大齐朝唯一的异姓王,掌天下兵马,深得圣上倚重。这上京城中除去皇宫那一家子龙子凤孙之外,最尊荣富贵的家族就属靖北王府。
她当着阿凝的面儿就这样哭号,锦珠在后面气的很,阿凝面上平静,心里也是惊讶的。她没想过,竟然是荣宜。
这时,香云一路忙忙地走过来,“三位姑娘,寰少爷回府了,说是抓回那张五了。”
不多时,就有丰岚院的人来带走荣宜和秋萍。荣宛又邀请阿凝去抱悦轩坐坐,阿凝这会儿没什么心情,便捏了个借口,回了衔思阁。
倚念堂里,还剩下一脸呆滞的管姨娘,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拖走,又扑在地上哭起来。
姜氏问话张五时,那人嘴巴硬得很,后来还是荣成田支开了妻子,对张五说要上刑,他才吓得开口指认,是荣宜嫉妒阿凝在府里受宠,给了银子他,让他使计支开了荣寰想叫阿凝回不了府。待问到黑衣人行凶之事,张五又是不知道,一轮重刑下来,人已经进气儿多出气儿少。
此事回禀了老太太后,荣宜从此禁足倚念堂,轻易不能探视,且一年里须日日抄写经文三百遍,交由詹氏查看。知情不报的秋萍打了二十板子并发卖出去,至于那张五,刑后不多久就断了气。
当然,这些血腥的细节只有少数人知道。传出来的版本是已经把张五送官查办了。
阿凝知道这件事时,刚从温软的被窝中醒过来。
秋困秋困,果然很困。锦环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整个人如初生羊羔般的白嫩柔软,让人忍不住就想掐一把。
“有如意桂花糖么?”
软糯的声音发出,锦环住了嘴,皱眉道:“姑娘有没有听见奴婢在说什么?”
“想吃如意桂花糖。”她眸光熠熠地看着锦环。
锦环只得投降,给她准备点心去了。锦珠笑着上前来,伺候她起身。
待方醒的那阵迷蒙缓过去后,阿凝边吃着桂花糖,边后知后觉道:“方才锦环说了什么?”
小丫头吃得很快,但动作却极优雅从容。一双妙目尚有亮亮的水泽,让人心生怜爱之意。
锦环立刻跟她说了荣宜的事情,想起那日的惊险,忍不住道:“没想到五姑娘心肠这样歹毒!真是人不可貌相!有其母必有其女!说不定真的像他们说的,五姑娘早就和那张五暗通……”
“瞎说什么呢,”阿凝脸色一沉,“我衔思阁的丫头,可不许跟外头那些人一样,胡乱搬弄是非,编排别人。”
锦环应了是,又在一旁暗自吐吐舌头。姑娘这一会儿娇娇小女的模样,一会儿威仪主子的架势,转变得如此自然。
“何况……”阿凝想了想,道:“荣宜不是这等大胆的人。莫说黑衣人跟她没关系,就是使计哄骗寰哥哥,也不像是她的主意,多半是旁人教唆的。”
想必几位长辈也是如此想法,所以对荣宜的处罚更多的是教训。
于是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仍是一团谜。总不至于跟娘亲说的那样,只是有人临时起意?阿凝无奈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