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明川霎时如坠冰窟,心底的寒意漫溢而出。
千叶莲,没能治好师弟的白发之症。
殷璧越睁眼看见洛明川升至小乘中境,气息圆融,境界平稳。正想恭喜他,却见他神色恍惚,便开口唤道,“师兄?”
洛明川将人拉回岸边,目光落在他胸前垂落的一缕白发上,沉声道,
“师弟,我们即日启程去兴善寺,兴善寺没有办法,我们就去皆空寺!总归会有办法的!会好的,你相信我!”
殷璧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急忙开口解释,
“师兄,没关系的,我没有丝毫不适。”
洛明川却觉得师弟在宽慰他,根本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他看着殷璧越的眼,认真道,“会有办法的,跟我走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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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陆。云阳城。
掌院先生站在庭院中,满庭的槐树被晚风吹得簌簌作响。
他看着飞檐上的人影。
如同举目望月,遥远生疏,也如临街寒暄,熟稔至极。
他说,“既然来了,何不下来喝杯茶?”
距离很远,他的声音也不大,但是飞檐上的人影一跃而下。
披风鼓荡,如同一只展翅的白色飞鸟,在夜色中划出明亮的弧度,最终轻盈落在院里。
落在他三尺远处。
这个距离恰到好处。
掌院先生知道,卫惊风走出陨星渊,不远万里来到云阳城,自然不是为了喝茶。
他等着对方先开口。
卫惊风看了一眼石案上破碎的阵盘与灰瓦。
他救了掌院先生,也毁了他的法器。
这一眼有很多意思。杀人救人,都在圣人一念之间。
然后他才开口,“老夫说过,这件事情,你不要管。”
他语调沉郁,自称老夫,声音却带着变声期少年特有的滞涩。
这两者本应无比违和,却因为他周身的气度,丝毫不显得突兀,让人生不出违抗的念头。
渊渟岳峙,深不可测。
掌院先生没有说话。
这时候的沉默,不是默认、默许。而是无声的抗议。
卫惊风明白了他的意思,语气更冷,
“别人赞你一句‘算尽天机’,你还当真了。你当自己是谁?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说话很刻薄,听上去很可恨。
百无一用是书生。
掌院先生确实是个书生。但也是天下间站的最高的书生。谁敢说他无用?
这样的嘲讽他已经六百年没有听到过,可面上丝毫没有显出恼怒的神色。
甚至还有些好笑的想着,看吧,这就是不读书的下场,骂来骂去,也就会这一句话。
于是他真的笑起来,也说了一句话,
“卫惊风,多年不见,你的容貌还是丝毫未变。”
剑圣听罢声色更厉,整个庭院风声更疾,满庭槐树都在微微颤抖,
“红颜枯骨,皮相而已!老夫岂会在意这种事!”
说着他向前走了两步,走出了廊下的阴影。
月光落在他脸上,清清楚楚照出一张少年面容!
配上他的雪华披风,云纹锦靴,就像一个走马章台的少年公子。
掌院退了两步。
于是他们的距离再次回到三尺。
掌院知道他惹对方生气了,最好的做法就是立刻换个话题,
“陨星渊怎么样?”
卫惊风答道,“还在扩大。皆空寺里那位怎么说?”
“和我一样的看法。”
这几句问答看似莫名其妙,他们也说的轻巧,却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命运与未来。
皆空寺那位,自然指的是皆空寺的亚圣无妄。
那位亚圣不问世事千年,但在这件事情上,与掌院先生看法一样。
于是掌院劝道,“你何必如此固执?”
剑圣微微抬眼,目光落在亿万里天外,
“在一切发生之前,没有什么能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圣人不能,星轨不能,天道也不能!”
这句话很符合卫惊风一贯的行事准则。
掌院先生明白,却依然不能接受,因为他觉得自己才是对的。不止无妄的看法与他一样,如果世间每个普通人都知道,也会与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于是他反问剑圣,
“即使那个人会给世界带来灭顶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