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川这一场比以往几轮的表现都要更显眼,也因为他毫不费力的胜过褚浣,往后几日都没有接到任何战书。
众多观战弟子自认不能在褚浣的‘碧海潮生’下撑过一盏茶,自然不愿再去挑战洛明川。
很多人判断他的实力更胜殷璧越一筹,于是都等着他去挑战目前排位第一的殷璧越。
折花会以往也常有同门师兄弟同台对战,何况排位赛本就是各自为政。
但眼看着比赛期限一天天过去,各种挑战赛打了十几场,秋湖那边还是没个动静。
就好像洛明川彻底放弃了挑战权。
于是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议论都响了起来,有人说这两人情义深厚,不可能兵戎相见。这种说法没有得到什么认同,因为平日里修行,同门切磋都常有,又不是决生死,怎么会影响情义。
相比之下,另一种说法更被人接受,有人在大暑当日,城南十四巷,看见过两人相携而去。
再后来的流言就夸张起来,直接说殷璧越和洛明川,不是一般的师兄弟,以后是要结为道侣的。
殷璧越听到段崇轩的转述时,差点剑都没拿稳。
平复了一下呼吸,郑重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在师兄面前提起!”
尽管话唠再三保证,他还是心中忐忑。
洛明川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师兄那样持礼重道的一个人,何时听过这种荒唐话!
师兄肯定会生气!
说不定……还会为了避嫌,以后远离自己?
不!殷璧越啊,你怎么能以反派之心度主角之腹呢!
师兄为人坦荡,如何会在意旁人的流言蜚语?!
可是……还是怕让师兄知道……
想到就尴尬。
殷璧越最终决定,把人牢牢看好!
只要不去城中心,不进人多嘴杂的茶馆酒肆,师兄就不会知道!
折花会一完就立刻回沧涯山!反正也没几天了!
计划堪称完美!
洛明川发现师弟最近变了。
从清晨开始,他的窗前就有影子晃过。在院中徘徊几步,似是在确定他在不在。
只要他有出门的意思,湖边练剑的师弟就立刻紧张起来,“师兄你要去哪里?”
“今天有何师妹的挑战赛,我去看看。”
“我也去,一起吧。”
不仅如此,每次看完比斗回来,师弟都要拉着他绕过城中心的繁华路段。神色总有些莫名的紧张。
洛明川不知道师弟在想什么,但他很高兴。
即使师弟看他的眼神依然澄澈如湖水,一丝爱意也没有,他也依然高兴。
但是沧涯山的弟子们不这样想。
他们看着两人感情一天比一天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恨不得让殷璧越一夜之间长到弱冠,回了门派就立刻行加冠礼,连着合籍大典也一块儿办了。
“可惜殷师兄还没成年,洛师兄还有几年要等呢。”
几乎每个人都会这么说。
按照修行界的共识,过早的合籍以致泄了元阳,日后容易根基不稳。修行者生命漫长,二十岁时由师门或者亲族长辈加冠,才算是正式成年。
殷璧越根本想不到,自己还在小心翼翼不让师兄为流言蜚语而困扰时,何嫣芸那边,连他们合籍大典用什么花色的彩绸都暗搓搓的定下来了。
折花会来到倒数第三天时,段崇轩接到了一封来自青麓剑派弟子的挑战书。最终虽然没能再次使出‘烽火狼烟’,但也战胜对方,守住了原本的位次。因为近来加倍的勤勉和战斗感悟,修为比下山之前突飞猛进,气息节节攀升,竟似快要破障了。
何嫣芸在最后一日胜了排在第九名的兴善寺弟子,成功晋级前十,可以登山折叶。阮小莲喜极而泣,请她吃了十块凉糕。
折花会结束的这天,正值立秋。
叶城里落了一场夜雨,第二天暑气尽消。
吹过酒招的风里透出清爽,青石板长街上的水泊泛起凉意,仿佛明亮的太阳都只剩光彩,再没有恼人的温度。
夏末秋初,天高云淡,正是登高的好时候。
这一天,擂台上空荡荡的。
重明山下十丈远处,聚着各门派的弟子,人虽多,却听不到任何窃窃私语。场间一片肃穆。
这里比擂台处离山更近,近到能看见云雾中蜿蜒的山道。
青麓剑派弟子的声音注入真元,远远传开,响彻四野,“请魁首登山折花——”
人群从两边分开,为殷璧越让出通道。
万众瞩目下他突然有点紧张,下意识看了眼身边人。
洛明川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于是殷璧越定下心来,穿过人潮,目不斜视,一步步朝前走去。
山道入口之前,四位前辈强者站在石阶上。
一位是青麓剑派的老者,一位是皆空寺的僧人,一位是濂涧宗的中年女子,还有一位是叶城供奉。这四人都是半步大乘的境界,作为本次到场的长老中辈分和境界最高的代表,为殷璧越‘开山道’。
老者严肃道,“修行路远,需勤耕不辍,一日不可废。今日登山折花,明朝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事实上,他认为殷璧越虽然是后辈,但心性和天赋都远胜年轻时的自己。如果不出意外,三百年后极有可能进入圣人境。
他不觉得自己还能教对方什么,但是规矩当前,总得开口勉励几句。
殷璧越郑重行礼。
老者从袖里拿出一支一寸长的石质小剑,“内封老朽的剑气,注入真元即可催发。”
皆空寺的僧人和叶城供奉,分别拿出一串佛珠和一张开山符。
他们心中同样感慨万千,掌院先生果然算无遗策,修行界群星璀璨的时代已经来临。世界的未来终要交在这些年轻人手中。
濂涧宗的中年女子拿出的是一支木发簪。比起之前三个攻击性可观的法器,这是一件难得的防身法器,受到威胁时自动触发,可挡大乘之下全力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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