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海这时候也瞧见贺阳了,他的脸立刻冷了下来,“你怎么过来了!”
只是这句话还没说完,贺阳就转头往楼下走去。
朱骜一瞧这个,哪里顾得上贺大海怎么了,连忙也跟着往下追去。可惜贺阳怕是因为生气极了,越走越快。无论朱骜在后面怎么喊,他都没有停下来的意图。
更何况,楼梯不是平地,朱骜虽然高大,速度却比贺阳快不了多少。
就因为转头那一霎那的耽误,等着朱骜下了楼的时候,贺阳已经往外走出去不少了。他连忙跑过去,去试图抓贺阳的手,却被贺阳一把甩开。朱骜于是再去抓,连着三次,贺阳终于再最后一次不耐烦了,猛然停下了脚步,回过了头。
朱骜于是在贺阳的脸上,看到了发红的眼圈,还有满面的怒气。
那一刹那,那股子心疼让他整个人都有抽痛的感觉,他忍不住的叫了声,“阳阳。”
贺阳肯定不愿意让人看到他这样,他立刻低下了头,然后声音晦涩地对朱骜说,“我想起来还有事,先回去了。跟妈说一声。”
他转头就想走,朱骜却忍不住地去拉他,此时正是中午,都是休息的时候,楼下没有人,朱骜试图去抱住他,去安慰他,“阳阳,对不起。”
贺阳这一次却是怒了,使劲的甩开他,猛然抬起头,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着他,即便他的眼圈仍因刚才的事情而发红,“你有意思吗?你非要这副博爱的嘴脸吗?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那是你亲爹,他愿意怎么样对你,就怎么样对你,我有什么好难受的。你干吗做出这副样子,我亲爹比他强多了,起码不会凶我,也不会骂我不如狗,我也不用打工受穷交不起学费了,你知道,他随便塞一张卡,就是我原先没见过的天文数字,我过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你凭什么对不起?”
贺阳的话明明充满嘲讽和炫耀,可朱骜却是越听越疼。
如果不在意,为什么要难受。如果不在意,为什么会记得如此清晰。如果不在意,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喋喋不休的申辩,他可以一走了之。
他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孩子,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当着贺阳面对朱成功夫妇说,不要疼我疼贺阳吧的傻小子。他知道这样的情景对贺阳的刺激又多大,贺阳可能不在意贺大海的人,可是他在意那份忽视——你对我如此苛刻,为何要对他如此慷慨?
“我压根就不想理你,要不是司机老王瞧见你了,在我面前嘟嘟囔囔,我怕他觉得我性格不好,我凭什么会下去理你。送饭有什么好心疼的,我他妈跟着他连饭都吃不上呢。
贺大海不会让你给他端屎端尿每天擦澡吧,不会把家里所有的好菜都吃了不给你留一口吧,不会明明知道你连学费都没有一声不吭吧。他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让你受苦。你也就跑跑腿吧,这明明就是该你做的,凭什么你不受着!
你还给我发短信,你怎么那么好意思,可我又怎么能不回呢。我才跟你说了一次话,晚上韩金茹就高兴的给我夹菜了,他妈的那是谁妈啊。我能拒绝你吗?
朱骜,我太讨厌你了。”
听到最后一句,朱骜上前一把抱住了贺阳,他足足比贺阳高了十公分,贺阳扑腾了几下,却被他的手长脚长搂得更紧,朱骜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死死按着他的胳膊,“阳阳,我知道我的存在就是让你难受,可别这么讨厌我,求你了。”
贺阳回到学校的时候,离着下午上课还有一刻钟,吴文才就坐在他座位上等他。他因为跟贺阳关系好,所以跟四班的人也打得火热,贺阳瞧见他的时候,他整跟自己隔壁的小美女薛莹说的热闹,还是薛莹瞧见他,说了句,“贺阳来了。”
吴文才就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跟薛莹说了声再见后,一把扯住贺阳拉着他走到走廊的角落。贺阳心情不算差,笑嘻嘻地问他,“有事儿啊?”
吴文才没说话,盯着他脸看了半天,“你哭了,怎么眼圈发红呢。你中午不是去贺家了吗?贺大海欺负你了,还是朱骜?”
贺阳真服了吴文才这细致的观察能力,他等了好一会儿才回的学校,哪里想得到他还是看出来了,不过吴文才说的正相反,“怎么会?挺高兴的,事情又进了一步。”
吴文才知道贺阳身世不算早,是在贺大海从北京治疗回来之后,贺阳已经搬到朱家去了,才告诉他。他当时倒没有震惊,只是一种了然。
他老早前就觉得贺大海不对劲,后来贺阳的情绪变化浮动特别大——身处抱错漩涡的人怕是都觉得正常,毕竟面临着这么大的事情。可是吴文才知道不正常,贺阳是开朗的,乐观的,他就算生气,也应该是愤怒的,而不是时时刻刻带着盘算的。
贺阳自从被换过去后,虽然也在笑,可总也没有那种傻乐傻乐的感觉了。
他觉得这事儿不能说,但也不能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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