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异常尴尬的时刻,明明是陌生人,甚至是完全两个层次的人,因为这些事情而坐到了一起。甚至,当咖啡馆的服务员来让他们点单的时候,赵丽珍和贺大海都是手足无措的——他们的人生中,不曾出现过这样的场景,即便是电视上,为生活奔波的赵丽珍,天天看新闻的贺大海也不曾见过。
还是朱成功发现了他们的窘迫,替他们将单点了。赵丽珍尴尬的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可这句话说完,房间里又静了下来。
即便当年,他们曾经因为生育而躺在同一个病房中,可这些年来境遇的不同——或许就如韩金茹所说的,他们的努力不同,已经将他们分成了两类人,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难道让韩金茹说说阔太太们是如何打牌化妆打发时间?还是让朱成功说说他的昌茂如今规模已经有多大,一年会产生几个亿的效益?或者是让贺大海说说他在安静又窄小的房间里,如何不工作靠着一台电视度过了8年时光?亦或是让赵丽珍讲一讲,在每天十二个小时的站立中,她的小腿是如何的浮肿,她的手指甲为何永远黑黑的洗不干净?
他们之间,原本就已经是不一样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让贺阳和朱骜的抱错,显得是那么的可悲。这件事已经发生两天了,或许对于贺家人来说,时间更长一些,他们怎么会想不到这些?
身为富二代却吃尽了苦头的贺阳该如何面对曾经过往的岁月,明明是穷人家的孩子却被富养长大的朱骜又如何去看待他贫困的亲生父母?
还是服务员敲门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静。韩金茹扬着比平时更大的声音,叫了声“请进。”看起来底气十足,可只有她知道,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没有一个父母愿意面对这样的时刻,尤其是在她做错事的情况下。这两天来,她没有一天晚上是睡好的,她偷偷听着朱成功的动静,然后偷偷在医院窄小的病床上翻转,她一一回忆起了见到贺阳的所有情况,从第一次见面的威胁,还有第二次见面后毫不留情的让王瑞拖着他进屋。
没有一次是以正面的形象出现的。
她后悔,她愤恨,她甚至迁怒——如果不是韩丁,她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事。如果不是韩丁骗她,她又如何会如此鲁莽?
她从来都将韩丁当做自己的儿子,对他如对朱骜一般,那是因为,韩丁没有父母,她格外的疼惜他。可如今呢,韩丁却骗了她,更让她将更苦的亲生儿子推远了。
昨天,她起了念头去看看贺阳,只是走到贺阳病房的门口,恰好碰到贺阳从里面走出来,应该是输完了水去上厕所吧,那孩子一脸苍白的笑着对着赵丽珍说,“不用了,我这么大了哪里还要你看着我去上厕所。我自己去啊。”
只是转过头来,两人恰好打了个照面,她张口欲言,贺阳的脸色却陡然变了,整个人变得冷冰冰的,瞥了她一眼,就像是瞥见了个垃圾一样,转头离开。
她就愣了一样的站在那里,然后瞧见贺阳又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了,怕他再看见自己更厌恶,就偷偷的走掉了,灰溜溜的,就像是土老鼠一样。
纵然她将朱骜当做命根子,纵然她即便知道朱骜不是她亲生的,也对他舍不得放不下,可毕竟,她是贺阳的亲妈啊。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却对自己如仇人一般,她如何能甘心?
服务员很快退出了房间,韩金茹脸上的不甘一闪而过,随后就掩饰似得端起了咖啡杯,一点点的搅动着杯子里褐色的液体,只是一丁点喝得想法都没有。
还是善于把握全局的朱成功开了口,他拿着咖啡抿了一口,冲着赵丽珍两个说,“忙活了一上午了,喝点东西吧。这个结果出来,咱们以后就不是陌生人了,要常来常往才好,你们是怎么想的,不妨说说?”
赵丽珍哪里喝过这东西,她瞧着韩金茹的动作,东施效颦似得学了学,结果勺子碰着杯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她八成觉得听不好意思,就连忙放下了。冲着朱成功说,“朱老板,我们能有什么意思,还不是为了孩子……”、
可她的话没说完,就让贺大海截断了,贺大海坐在轮椅上,挺直了脖颈对朱成功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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