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府的嫡次女,与虞品言确实有婚约,早年来过侯府两三次,后来夺爵纷争越演越烈,她就再不登门了。虞襄与她从未碰面,自然不认识,记忆中却知道老祖宗因这位孙媳妇意欲悔婚被气病了一个多月。
这未来大嫂的称号,只要老祖宗一日不松口,便一日落不到她头上。早不站出来维护小姑子,偏等矛盾激化了再两边卖好,这人倒是有些心机,也难怪当年要玩那待价而沽的把戏。
虞襄对少女的观感一下就跌至谷底,冷笑道,“我东西遭抢的时候,芙儿姐姐不替我出头,现在又做和事佬,拿一套平常玉簪换我价值连城的宫灯,还要我记你的情,这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合着把我当傻子糊弄呢!现在就帮着外人骗小姑子东西,日后嫁进家门还得了!还不得把小姑子磋磨死!也是,你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当初我哥那般艰难,也没见你帮衬一二,反想着撇清关系,这会子我也不能指望你。”
常雅芙的处理方法也不是不行,只是更倾向于清河郡主,且还不忘替自己谋划些人情。若是换个人,指不定就勉为其难地应了,偏偏虞襄什么都吃,就是吃不得亏。想从她手里抢东西,得做好被挠出一脸血的准备。
她嘴巴一抿,眼睛一眨便泛出许多泪水,哽咽道,“你们一群手脚健全之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瘸子,且其中还有我未来嫂嫂,血脉相连的姐妹,这是要逼死我吗?好,反正我活着也没甚意思,不如今日投了河,成全你们!”说完便艰难的滚动轮椅,慢慢往河里行去,周身弥漫着说不出的哀戚。
桃红柳绿被两个老婆子摁在石桌上无法动弹,急的呜呜直叫。
清河郡主真被她吓蒙了。分明上一秒还牙尖嘴利,咄咄逼人,下一秒就哀声哭泣,万念俱灰,翻书也没她变脸快。她想干什么?在皇家园林里投河?这是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啊!
刚伸手准备阻拦,这儿又出现一个变脸更快的。只见面色焦急的小球儿死死拽住虞襄衣袖,嘴巴一张嚎啕大哭,边哭边凄厉的大喊,“哥哥,你快来!有人欺负球儿!有人要逼死莲子糕!”
“……”
你口里的莲子糕是谁啊……你不能背着别人私自起外号啊!虞襄本就是做戏,听见小球儿的魔音灌耳,真有些装不下去了,噙着两汪眼泪,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这嗓门嘹亮的,估计整个熙和园都能听见!她本想吓唬吓唬这群孩子,让她们知难而退,这下好了,事情彻底闹大了。得,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在皇后娘娘跟前抹黑别人洗白自己吧!所幸哥哥救了太子,自己是个残废又占着理,应该吃不了亏,怕就怕得罪了裕亲王府,日后替哥哥惹来麻烦。
她抹了把脸,哀戚的表情瞬间变成哭笑不得。
眼见这两人如此不识趣,非但没主动进献花灯,还把事情越闹越大,清河郡主慌神了,威胁道,“今儿是皇后娘娘千秋,你们一个嚎丧,一个投河,这是存心找娘娘晦气啊!还懂不懂规矩,有没有家教?”
“快别闹了,想死不成!”众人七嘴八舌的劝阻。
“虞襄,你要死也别拖累侯府!快上来!”虞思雨气得头顶冒烟。虞襄这性子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胡闹也不看看场合!
“球儿的家教好不好,不若你亲自去问问孤的父皇与母后?”一道低沉的嗓音从人后传来。清河郡主悚然一惊,连忙回头去看。
只见太子负手而立,嘴角虽挂着温和的微笑,眼底却翻涌着冰冷的怒焰。永乐侯快步从他身后走出,脸色也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哥哥!”两个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喊着,双双朝自己的兄长伸出手。
太子与虞品言各自抱起自家的宝贝妹妹,离开此处,一群闺秀们像见了鬼一样,连忙让开一条道,眼睁睁的看他们渐行渐远。
桃红柳绿挣脱老婆子钳制,撩起裙摆追上去。
“听说今日皇后娘娘有意替九公主挑选一位伴读,你可要好生表现……”清河郡主脑海里忽然冒出临行前母亲交代的话。她抢了九公主的宫灯,那可是九公主,皇上、皇后、太子,大汉朝最具权势的三人都爱若珍宝的九公主!这可怎么收场?
思及此处,清河郡主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虞思雨与常雅芙转头,瞥见站在河堤上,神情莫测的老太太,也双双惨白了面色。
“老太君,这,这……”靖国公夫人酝酿了满肚子夸赞自己女儿的话,眼下却半个字都吐不出。虞襄方才那些指责真是句句诛心啊!什么叫还未过门就磋磨小姑子?什么叫无情无义,指望不上?老太太一听眉毛就竖了,若不是河堤狭窄行走不便,早冲下去了。可她没冲下去,太子与永乐侯却先一步赶到,事态反而更严重。
这都是撞了哪门子邪啊!靖国公夫人又气又急。
“罢了,没甚好看的。”老太太冷笑一声,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