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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父兄母嫂不知自己在宫中处境,心有顾虑,不敢恣意妄为,倘或叫他们知道自己虽然无子无女,却独得长泰帝信任,指不定又开始兴风作浪。因此,竟是不见他们为好,叫他们听了身边心腹的言语,以为自己在宫里处境不妙。
皇后的一番苦心,也只长泰帝心里明白,亦赞赏皇后的知情识趣,加之不必忌惮这样的外戚,便伸手帮了皇后不少回,免得姜家屡次被人利用。
长泰帝登基不久,诸子却已有数人成丁,重现自己做皇子时的一幕,各自拉拢朝臣,暗地里培养势力,又有几个皇子觉得长泰帝信任皇后,为得皇后青睐,遂从姜家下手,皇后才十岁的内侄女,即姜华之妹姜蓉早就被几个皇子盯上了。
闻得皇后命人修改黄金牡丹树,长泰帝摆手,叫人去料理。
卫若兰随侍跟前,亦觉惊奇,随即哑然失笑,真没想到偌大的承恩公府,行事竟这般简单,处处透着暴发新荣之气,瞧着姜华倒不大像这样的人。
长泰帝道:“若兰,朕给你寻个徒弟如何?”
卫若兰不解,尚未开口,便听长泰帝又道:“皇后那个侄子姜华,年纪比你小几岁,虽然偶尔有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言行举止,多是被长辈所误,读书倒好,心性也纯良,就是有些事情不知厉害。他家是勋贵世家,偏承恩公父子都是一味读书,没了勇武之气,你好生教导姜华一些武艺,不求他有射杀猛虎黑熊的本事,好歹几年后能做个龙禁尉。”
莫非长泰帝有意让姜华在御前当差?或者意欲提拔他?念及于此,卫若兰忙道:“陛下看重微臣一身武功,微臣自当尽力而为。”
长泰帝笑道:“你那一身武功想来也是秘传,朕无意让你倾囊传授,教他一手即可。”
卫若兰听了,道:“微臣一身武功确是秘传,许是微臣得天独厚,竟能一一修炼,而且进境一日千里。不过,虽是秘传,却也用不着敝帚自珍,这身武功博大精深,包罗万象,随便拿出几门功夫出来给人,便是他们一人学一门,一辈子都受用不尽了。”
随后又笑道:“本朝功夫皆是外门,微臣所学却是内外兼修,内功深厚,气力必长,外门功夫便跟着突飞猛进,倘若陛下同意,传授几手给陛下跟前的侍卫及军中将士也无碍。”
侍卫练功,能保长泰帝安危,将士练功,能杀敌军于沙场,减少伤亡。
卫若兰盘算这件事很久了,就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开口,今逢长泰帝提及让他收姜华为徒,忍不住吐露心事,表露忠心。
长泰帝一怔,随即叹道:“倘若人人都有你这份为国为民的忠心,朕愁什么?”
坦然受了卫若兰的忠心,长泰帝当即就命人甄选了十二名少年交给卫若兰,暂住卫若兰在卫伯府外的宅子内随着他习武。
这十二人既不是龙禁尉,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而是一群孤儿。长泰帝未登基之先心生怜悯,令心腹办了一家养生堂,着实收养了不少男女孤儿,教他们一些养家糊口的本事,女孩子学针线,男孩子学手艺,也曾教他们识得几个字。愿意留下的就留在养生堂收养并照料其他孤儿,不愿意留下的安排他们各自嫁娶,生死各安天命。
如今,养生堂里已有百余个长大的孤儿感念长泰帝的恩德,不愿意离开养生堂,反而以照料幼小孤儿为己任,也有嫁娶后依旧回养生堂照料孤儿以献慈悲的。
这十二人则是不愿意离开的孤儿,个个聪颖异常,且年纪都在十三岁到十六岁之间,他们都不知道养生堂幕后之主是长泰帝,但不妨碍他们对长泰帝忠心耿耿,闻听养生堂管事说给他们寻了师父,以后好对主子尽忠,他们都十分乐意。
如此一来,卫若兰在宫中值班七日,休沐的七日则用来教导这些少年。
奉养生堂管事之命,这十二人皆拜卫若兰为师。
长泰帝又对姜公道:“朕身边的卫若兰武艺非凡,寻常人得不到他的指点,朕瞧华哥儿骨骼不凡,若能拜卫若兰为师,学得一身武艺,将来在朕身边做个侍卫倒好。”
姜公哪里知道其中的缘故,只道长泰帝意欲重用孙子,急忙押着姜华去拜师学艺。
今日是卫若兰休沐的第二日,卫若兰昨日已收了十二个徒弟,便笑眯眯地对磕头奉茶的姜华道:“从今往后,华哥儿你就是我的第十三个入门弟子了。根据你们的根骨,我必定传授你们最上乘的功夫,虽不致以一敌百,但十个人决计打你们不过。”
姜华莫名其妙地被祖父押过来,拜只比自己大几岁、上回自己还称之为世兄的卫若兰为师,心下正自气恼,对卫若兰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但当他看到卫若兰凌空一掌,击碎茶几上的茶碗后,他张大嘴巴,伸手摸了摸粉碎的茶碗,比他母亲用的脂粉还细,先是震惊,然后是敬佩,最后是大喜过望,凑到卫若兰身边,殷勤地道:“弟子必定用心练习。”
姜公也看到了卫若兰的功夫,暗道圣上果真要抬举自己家了,不然怎会让姜华拜这样厉害的人物为师?想到这一点,姜公回家将喜讯告知妻儿媳妇。
不说承恩公府里如何欢天喜地,也不说京城各个勋贵人家得知卫若兰收徒一事如何纳闷非常,单说千秋节后,皇后从寿礼中挑了几件得用的东西打发太监给黛玉送去,荣国府一干人等望向黛玉的眼神愈加敬畏,不由得奉承起来。
黛玉借故歇息,好容易才打发不断来房里奉承的丫鬟仆妇,歪在榻上看书。
偏王夫人因前儿袭人一番言语表白,惊心动魄,怜爱不尽,便将袭人从贾母房中裁了,另行挑选丫鬟给贾母,却从自己二十两月例中拿出二两银子一吊钱来给袭人,又云凡是有周赵两位姨娘的,就有袭人的,皆从她的月例上来,公然默认了袭人是宝玉姨娘的身份,又曰宝玉年纪小,且混着,等二三年后再明堂正道地开脸放在房中。
史湘云得知后,来约黛玉去向袭人道喜。
黛玉厌袭人十一二岁便与年方十岁的宝玉有*之事,闻听此言,摇头道:“天热,我不去,和我有什么相干?妹妹若是有心,就自个儿去罢。”
湘云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忆起近来再未听说宝玉和黛玉是一对儿的言语,她想了想,出了东厢房,顶着炎炎烈日往大观园中走去,不多时就进了怡红院,不想院中鸦雀无声,不见一个人影,到西厢房找袭人不见,湘云便往宝玉房中走去。
才踏进房里,就见宝玉穿着银红纱衫子,随便卧于床上,纱衾不整,宝钗却坐在宝玉的身旁低头做针线,湘云顿时愣住了。
湘云正欲笑时,忽然想起宝钗素日待她厚道,忙握着嘴,悄悄退了出去,径自寻袭人,果然在池边见到了洗衣服的袭人,笑道:“好姐姐,大晌午的我来找你,哪知你竟在这里洗衣服。太太已经吩咐下去了,以后赵姨娘和周姨娘有的,又从月例里拿二两银子一吊钱与你,你也有。你如今比不得从前了,哪里用得着自己洗衣服,随便使唤个小丫头子便是。”
袭人脸上一红,道:“大姑娘,你与我说这些不正经的话作什么。”
湘云又笑,说道:“哪里不正经了,这是好事,喜事,我特来恭喜你。太太疼你,可见知道你的好处,也盼着你长长久久地服侍二哥哥呢!”
袭人心里喜悦,面上却作云淡风轻之态,低头不语。
湘云道:“前儿我给你戒指时,你说一双鞋抠了垫心子,你身上不好叫我做,怎么后来没见你给我送去?”因先前给宝玉做的扇囊完好无损,湘云并没有拒绝袭人交代的活计,哪怕明知那双鞋是宝玉的,并不是袭人的。
袭人忙道:“多亏了宝姑娘,我才知姑娘在那府里的不得已,已经把鞋送给宝姑娘请她做了,就不劳烦姑娘了。听宝姑娘说,姑娘每日忙到三更半夜,略替别人做一点子,奶奶太太们都不受用,我心里顿时疼得慌,也是我糊涂不懂事,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烦姑娘做了。”
湘云一呆,旋即红着眼圈道:“我常说宝姐姐好,偏有人不这么想。”
不几日就快进六月了,史家来接她,她淌眼抹泪地去了,不想荣国府忽然得到韩奇和史湘云八字不合的消息,亲事难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