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拈香下拜,男东女西而跪,耳内听到声音时刚刚行完大礼,尚未依次退出祠堂,此时大乱,你一言我一句,其嘈杂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卫母呆愣了半晌,忽而失声痛哭,叫道:“我苦命的儿啊!”
原本站在卫母身后的卫太太却是煞白了一张脸儿,一面伸手搀扶几乎瘫软的婆母,口呼卫三婶帮忙,一面给站在卫若兰后面的亲生儿子使眼色,一肚子的急躁难以述说,就怕族人说出长房长子没法子过继却可以将填房所出之次子过继给卫二叔的话。
卫伯也是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反应。
“一个个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着老太太回房歇息。”卫老太爷的弟弟卫二老太爷年纪最大,除长嫂外,在此地的辈分最高,卫伯之所以为首而祭祀乃因他是一族之长。
卫二老太爷一开口,卫太太和卫三婶就要搀着卫母下去。
不料,卫母却摆了摆手,挺直脊背,道:“我儿难以瞑目,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我儿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身后凄凉,两次回阳只是想过继一个儿子好承继这一房的香火,你们争争吵吵几个月没个结论,今儿个当着老祖宗的面儿,无论如何都得给我一个交代!”
卫伯脸色微变,尚未开口就听卫二老太爷说道:“老太太,不是我们不想给老二过继孩子,这几个月五服内愿意把次子幼子过继给老二的人家有多少?你算算,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我心里十分佩服老二的勇武,也想着尽点做叔叔的心意,愿意将我那聪明伶俐的小孙子过继给老二,是老大自己看不中。谁都知道老二看中了若兰,便不是若兰,也得是个和若兰容貌本事差不多的孩子,咱们卫家几代数十个子弟,哪有一个能让老二满意?”
卫三叔垂头撇嘴,肚里暗暗冷笑。
打量着他不知道五服内愿意将孩子过继给自己二哥的心思,哪个不是想白得一份丰厚的财产?卫二老太爷也是一样,说不定还惦记上了妙真的梯己。妙真虽然出家了,但是她父母兄嫂厚道,将历年来给她积攒的嫁妆都给了她,方有这十几年依旧养尊处优的日子,她的东西将来自然会传给二房嗣子。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哥心里有主意,才不肯同意罢了。
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下一代首位的卫若兰,卫三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惋惜,这个侄儿太出色了,一身武功备受圣宠,不到十五岁的年纪就有了四品的职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若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能乐死,可惜偏偏不得大哥的心意,只怕大哥会顺水推舟地将他过继出去。
和卫源相比,大哥自然舍得卫若兰,而且他会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不留下任何话柄。
犹未想毕,卫三叔就听自己老婆笑嘻嘻地道:“这有什么为难?大伙儿不是听到二伯的话了吗?大哥有两个儿子,大哥既舍不得把若兰过继出去,那便将源儿过继给二伯。横竖都是嫡亲的血脉,又是次子,二伯自己也愿意,正是皆大欢喜。”
说完,卫三婶下巴扬起,挑衅地看了卫太太一眼。
卫太太脸色极为难看,恨不得扑上去堵住这个妯娌的嘴巴,偏偏她话已出口,自己若是表示反对,旁人定会说自己只疼亲子不疼继子,之前做的一切都付诸流水了。
卫伯斥责道:“弟妹,祠堂之中,哪有你说话的余地?三弟,还不管管你媳妇。”
卫三婶抢在丈夫之前说道:“大伯,话可不能这么说,作为卫伯府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我家老爷的原配夫人,给老祖宗上供我还得奉汤送菜拈香磕头,还不用像大嫂那样给原配夫人行礼,祠堂中怎么就没有我说话的余地了?”
卫太太听了,顿时紫涨了脸,满眼怒意却说不出一句话。
原配和填房的出身原本就相差极远,偏偏进门后,填房天生就比原配矮一头,论及子孙的血脉,同样是嫡子,旁人只会说原配之子血脉更纯正,论及地位,自己年年都得给原配夫人行礼,哪怕是姐妹礼,也够她气不过了。
卫母怒道:“都给我住口,这里是祠堂,不是你们拌嘴的地方!”
卫三婶立时住口,迅速退到丈夫身边,交换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卫母一脸疲惫,眼角处的泪痕十分斑驳,令人看了觉得惊心,她看向长子,泣道:“老大,成儿的话你也听见了,从前我说他来找我和妙真由此可见并不是我们娘儿俩撒谎。你是一族之长,又是成儿嫡亲的大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虽然老三家的说话粗俗了点儿,却是极有道理,兰哥儿是长房嫡长子,你舍不得,我心里明白,我也不能同意将兰哥儿过继出去。那么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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