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代的脸色沮丧极了,垂下的手攥起,懊恼似的连连跺脚,挂了电话之后,还止不住唉声叹气。
想必是罗韧不回来了,该!一万三神清气爽,问她:“怎么了啊?”
木代蔫蔫坐到桌边,下巴搁在桌面上,□□似的叹息一声:“罗韧说,今晚就见到神棍了。”
一万三手上一颤,高脚杯咣当一声滚在吧台上,他赶紧捡起来,心虚似的看了看左右。
只有从门口经过的张叔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我早该想到的!”木代两手插*进头发里,像是恨不得揪一撮下来,“神棍这样的,对灵异的事那么感兴趣,肯定要亲眼看一下凶简的模样的。东西在罗韧那里,他当然会去找罗韧的,我早该想到的。”
曹严华很同情她:“是啊祥林嫂,你节哀顺变。”
不就是神棍嘛,估计长的也跟棍子似的,搞不清楚木代嫉妒罗韧能跟他见面是为了什么,见识太少了吧。
一万三语气有些奇怪:“有什么好看的啊,大老远赶过去至于的嘛,让罗韧给拍张照片不就得了。”
木代斜了他一眼:“当然好看,不好看的话,神棍这么忙,为什么要赶过去!”
“罗韧说,借到你起先说的那种相机了,今晚和神棍碰面之后,会高速连拍,然后用电脑叠加照片,这样会得到很精细的画面。”
说到末了,不忘踩一脚一万三:“比你画的狗啃样的强多了,说不定,还能从上头找到多点的线索呢。”
一万三没吭声,忙于擦拭杯子的模样,只有自己知道,手微微有些发颤,近乎痉挛样一直擦拭同一个位置。
没关系的,他安慰自己,就算罗韧发现多一副图,他们也绝不会知道那是什么的。
所以,没关系的。
思绪却不觉飘了开去,耳畔仿佛听到熟悉的海潮声,阳光照在老族长形容为“如鸟斯革,如翚(hui,平声)斯飞”的青灰色檐角之上,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
木代好几次想拨电话,又怕打扰到罗韧和神棍的正事,一晚上坐立难安,即便上了床也是辗转反侧。
近十二点,罗韧的电话终于来了。
木代接起来,一迭声先追问:“见到了吗?长什么样,长的帅吗?是不是特别有风度?你帮我拍照片了吗?”
这让罗韧怎么回答呢?
回想起神棍一手拎个红白蓝塑胶袋,一手捧个肯德基全家桶笑嘻嘻打开车门进来的模样……
他模棱两可:“是挺特别的。”
木代发出一声惆怅似的叹息,失之交臂,缘悭一面的那种惆怅。
忽然又想起什么:“电脑叠加的照片呢?有吗?”
“我正想跟你讲这个。”
语气似乎不对,木代下意识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
“不管是我,还是神棍,还是特意借来的高速照相机……都没看到水影。”
***
相机没有记录到任何光弧水线,开始还以为是快门太快导致进光量太低,又仿照拍摄星轨的方法延长曝光时间,还是不行。
神棍说,可能是那线光太暗了,只能肉眼看到吧。
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镜头被称为人类的第三只眼,微距镜头、超长焦镜头,捕捉了多少人眼看不到的秘密。
关了灯,等了好久,那盆水沉寂的像是死的,连一丝一毫的光弧都看不到。
木代不理解:“那天晚上,我们每个人都看到了啊,虽然我们不知道那是画,但是每隔十几秒,总有或长或短的光弧出现的。”
罗韧叹气:“我跟神棍也是这么说的,我还说,可能是当时一万三的位置比较奇特。神棍围着水盆,不知道变换了多少种姿势,脖子扭的都快断了,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木代绞尽脑汁,想各种可能:“是不是那块凶简死了?那天你拿刀子扎过它,会不会当时没事,后来伤重不治了?”
罗韧哭笑不得,随手拿过搁在桌上的刀子:“木代,别忘了,那天神棍说的是,水影的提示来自凤凰鸾扣,如果水影忽然消失,也不应该是凶简死了,而是凤凰鸾扣被谁给掐死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头咯噔一声,目光慢慢转到了那把直刃钢刀身上。
木代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罗韧?”
罗韧没有回答,他屏住呼吸看刀身,刀身做的抛磨哑光,但还是能模糊地映出周遭的影像。
是他看错了吗?就在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在刀身上看到了一行小人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