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疯婆子是哪儿冒出来的?我与你一向感情交好,可从未有过龃龉呀!你、你可得帮帮我……”
敬武恨不能喊出来:我怕死我怕死!我就是要装作一副怕死的样子!有甚么话尽管倒,别磨蹭哇!
霍成君走了她对面,细打量敬武:“小脸瓜子还挺美。”便伸手挑她下巴,捏住,搓圆揉扁的,好没劲。
“再美也快烂啦!!”敬武喊了出来,心里再也受不住:这做坏人的都这么喜欢弯弯绕吗?唉,单刀直入该多好啊!省得她还得陪着演戏……
霍成君凑近了她:“你细看我,真不认识了么?”
敬武转了转眼珠子,瞪大又睁圆,确信眼前这女子真是连眼熟也称不上,因说:“真不认识呀!”
霍成君笑了起来:“你见过女鬼么?”
敬武一怔,恍然大悟:“——原是你呀!”她脑中飞快地转过早前在上林苑雨夜中撞见那只游荡“女鬼”的情形……“你是……霍……霍成君?”
她记得秋娘说过的,她当时在上林苑撞见的“女鬼”正是失宠被黜的霍成君本人,但是……从秋娘的口中探知,霍成君可是早就死了呀!因受不住从高位摔下的落差,心高气傲的她悬梁自尽而亡!
眼前这个人……怎又是霍成君?!
还好敬武不傻,很快反应过来,瞪着秋娘道:“你在骗我?”
秋娘走近她,叹了一口气:“小公主,你猜得准,我原就在骗你呀。故主成君……并未死。”
瞧霍成君这破罐破摔的架势,秋娘便知今日是大事要成之时了,霍皇后要见陛下,今天,现时、现刻就要见!
计划被无端提前,她的心里,不免是有些紧张。
好在昭台宫向来人迹少有,敬武公主被困在此处,一时半刻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她们还有时间临时筹划,若走得准,今日是能达成霍皇后的期盼的。
霍成君单刀直入,不愿再绕弯子了:“少废话,本宫今日要借你的手一用……”
啥?!
敬武凛了凛汗毛……
不是这样吧……这女人真狠啊……
因慌急说道:“你敢这么做,太子哥哥一定剁了你的手!啊不,剁一只不解恨,一双奉陪!啊……有事好商量哇……何必这样……那个……哎我刚学会做桂花甜酿饼……陛下可爱吃……手没了就不能做啦,就没借口吸引陛下注意、没借口‘骗’陛下过上林苑……你、你……霍成君便、便见不到陛下啦!永、生、永、世,见不到陛下啦!”
“……”霍成君拖了她的手去:“谁说……要剁你的手来着??”便沾了红泥,一个印子摁下去,帛布透了个底儿……
“这……”敬武翻了翻眼睛:“这就完啦?”刚才白吼了……
“过来!再借你的手一用,写个条儿给陛下,教他来昭台宫尝你做的饼子,我今日——一定要见陛下!”
看她这决心坚韧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急要见陛下是为了告御状呢!敬武晃过了这么个心思,便拿住不放了,心猜着难不成霍成君真要告御状翻案?听说当年霍氏被族灭,是因谋反案,若这铁板钉钉的案子真被翻出了“内情”,要告御状也是说得过去的。
“陛下不会来的……”
“不会,我都计划好了,凭你的身份,你叫他来,他一定来。”
敬武只觉眼前这人忒奇怪,她凭啥有这样的自信?她不知自个儿见弃君王多年么?陛下才不会拿正眼看顾这个公主一下!
敬武好心提醒道:“我是母后最小的孩子,我的出生,克死了母后,父皇因这事深恨我,这么多年将我弃于长安街隅不顾,他根本不在乎我死活,更不会因为我的一封帛书而纡尊降贵来昭台宫探我……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啦。”
“哦?”霍成君不为所动:“敬武公主?”
“是了,是我。”
“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赌?”她打过人从没打过赌啊……
“赌你父皇必来!要不要试试?这样吧,我们也不必拐这些弯子了!”霍成君减了好些繁琐细节,直入主题:“本打算让你做那个什么饼的……托地宫下某个人的福,引你父皇过昭台宫来,我与他见上一见。但目下看,也是不必这么繁琐了,干脆你我都摁血书,我言称要杀了你,你摁指印求救,试你父皇会否因为你而孤身犯险入我昭台来,如何?”
敬武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点头保命要紧,因说:“那话先说好啊,你给我吸的那个什么怪味儿的香,到时你得给我解药——你看我喘都喘不过来了,难受的很。”
“很难受?”
“那不然你试试!”
“……”
霍成君还算好说话,拿布撕拉结成条状,将敬武缚了起来,绑椅上,稍作准备后,便教秋娘拿了解药来,过水喂敬武吃了下去,并未让她受太多罪。
“你这会儿绑我,是不是早了些?上林苑离建章宫,还是有些脚程的吶!”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但是霍成君好像不打算放她了。
那封求救的帛书也已派人送了出去,按敬武的办法,直送太子宫,在面呈陛下之前,先由太子过目。因太子太在意这个妹妹,若他看见了,必会痛哭流涕去求皇帝,将血字帛书亲手面呈陛下……
这样就能够确保帛书最终一定会被陛下看见,而不是夹杂于大臣的奏章内,过好几日才被君上发现。
敬武还挺聪明。
这丫头果然是聪明的……
霍成君走了过去,心情复杂地望了一眼她此时的“合作者”——被捆缚的小公主敬武,忽地,扬手一个巴掌,狠狠落了下去,砸得敬武呛出了眼泪!
敬武发懵地瞪着她: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