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吱呀”一声——
那道黑影子闪了出来。
敬武听见霍成君在说:“不送了,你自己小心点。”
黑衣女子没有说话,在门边上迅速理好大兜帽,将她整张脸都遮盖起来。
夜风极冷,敬武躲在暗处,吸了好久的风,方才还好呢,这时却觉得鼻子发痒,难受极了。想打喷嚏,止也止不住的想。
她掐着鼻头,心里只盼这女人快些走。省得她熬不住了,教人发现。
这黑衣女人也拔了步了,敬武心里暗暗叫好,再晚些——只怕她真教人给发现了。
“阿嚏——”
敬武心里说着“糟糕”,这一声喷嚏刚落,仿佛扯开了那一块痒皮儿,“阿嚏阿嚏”连声,她再也忍不住,索性狠打起喷嚏来……
“谁??”黑衣女人十分警觉,一个闪身,几乎要走到敬武跟前来。
但她到底还是有顾虑的。因敬武在暗,她在明,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轻易将自己暴露在敬武眼下。
“你先走吧——”霍成君挡在她面前:“我这野处,无人看管,谁管得我死活?总有狂徒闯入,也算不得稀奇了。”
黑衣女人面纱下一双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
她慢慢地逼近……
敬武倒抽一口凉气。心说,今晚可真倒霉!她要真暴露了,难道教君父来昭台赎人不成??真丢人!
暴露也便算啦,那黑衣女人也不知甚么来头,只觉是个挺小心精明的人,将自己头脸包的严严实实,那意思,显然是不愿教人知道她的来头。
若教敬武无意撞破了……可会杀人灭口?
敬武缩了缩身子,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这回可不是冷的,是吓的。
黑影子一点一点地逼近,敬武听见黑衣女子鼻尖哼唧出一个莫名的怪音,与霍成君说道:“我不管你这院子里落进了甚么癞皮狗,来了,就得滚;被我撞见了,就得死!”
啊呸——
你才癞皮狗呢!
敬武十分不服气。
“你动手——还是我来?”
霍成君没有说话。
“怎么,你包藏祸心——不要让我连你也一同怀疑了!”
“你省待,让我来吧——你再不走,只怕‘那里’要催了!”霍成君嫌恶地挥挥手,催那黑衣女人快走。
她自己慢慢地向敬武逼近——
远处树影婆娑。
这簌簌的声音夹在风声里,显得诡异而阴森。
很多年后,敬武再回忆此情此景,只觉温馨而骄傲。有人踏风而来,救她于危难。
教她安心。
从天而落一道深色的影子。几下闪躲,速度迅疾而灵活,悄近了她……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这道贴近的影子黏上,黑影拽了她的胳膊,风也似的窜了出去……
敬武惊呼一声,昏天黑地的,整个人晕了一般。
待落了地,敬武惊魂未定。
那个人背向她,敬武稳了稳神:“兄长?”她慢慢走近:“你是兄长派来的吗?”
他没有说话,呼吸仍是缓平的,看不出有半丝紧张。
“嗬,”敬武笑嘻嘻地,“身手还不错,哪儿练的?兄长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你?今儿个,多谢啦!”
那个人跟雕塑似的,杵着,也不讲话。却忽然,仿佛探觉了什么事一般,稍怔,再一闪身,飞檐走壁地闪远了。
留敬武一人,空落落地,怔在那儿。
她根本没有察觉自己这会儿仍未出昭台呢。
惶急的脚步声便传来了。
是霍成君。
离她有一段的距离,霍成君在她身后,怔怔喊了一声:“敬武……是你吗?”
她转过了身。
踢踢踏踏走近霍成君。
然后,只稍稍在她跟前停留一瞬,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敬武!”霍成君忽然喊道。
她停了脚步。
“敬武,你要留心你父皇啊!他……他若赐你东西,你不要碰;若赐你吃食,你……你便不要吃了。敬武,好不好?”
霍成君似在哀求她。
“为什么?”她并不是在求等霍成君的答复,自说道:“我要做什么,便做了;我爱做什么,绝不会受人一言两语,便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