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小城,春来得是晚一些的。当南方已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鸢乱飞”的时候,我仍蜷在无边的春寒里,在料峭的春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人说“五风十雨”这儿的风是用不得五天的,差不多每天都不得闲。这每年春天都来势汹汹的风,总是无情地把阳光洒落的那些温暖,逼到中午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淡淡的阳光,似是不敢靠近一般,只远远地注视着,像个害羞的孩子,躲在天边儿上慢慢张望。乍暖还寒,早晚时节,总是还冷得厉害。每每听到嚎叫的风声,便总是要躲到屋子里,不敢出门。可别小看这风,从塞外高原,一路卷着莽莽的黄沙,漫山梁,走山口,呜呜嚎叫着一路寻来,有时竟裹了昏黄的沙尘,似要吞噬一切般地呼啸而来,怎不让人闻之色变。
北方的春,脖子儿短。这风儿可着劲儿地吹,不几天的功夫,咔嚓嚓,敲开了冰河;扑棱棱,惊醒了鸟儿。轰隆隆,一声惊雷,吵醒了冬眠的大地。它伸个懒腰,土地松动了;扭一下腰肢,树儿便全醒了。打个呵欠,山公公便呼哧呼哧地换上了一件绿袍子。春水为镜,绿柳如发,照着煦暖的阳光,春姑娘细细装扮。喜雀搭窝,燕子衔泥,鸟啼唤醒沉睡的昆虫,一切欣欣然张开朦胧的双眼。一派明媚的北国之春,如一场热闹的盛会,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绿,到处都是绿,难以分得清层次。深深浅浅、斑斑驳驳。浓的、淡的、明的、暗的、深的、浅的,墨绿、粉绿、黛绿、鹅黄,更有那叫不上名字来的绿色,已把那远山近水,全部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任是丹青妙手,也当是难以数清。这绿色,缤纷而不杂乱,多彩而不扎眼,目之所及,赏心悦目,一切都清新的让人沉醉。
梨花灿白,桃红香暖。杏花含笑,柳丝含情。春色撩人,七分悦目,三分香凝。这春色无需寻,便入得眼来。那香味,清新淡雅,只随了那春风,清香四溢。无论是走在大街还是小巷,到处可见缤纷的花树。东家的杏花,西家的丁香,陈家的春桃,李家的紫薇,红的似火,白的如雪,粉的像霞,黄的赛金单瓣的轻灵,双瓣的厚重,独开的俏丽,对生的娇小或单朵独绽,或簇簇成团,千姿百态,各有千秋。更有那醉人的醇香,伴着四下飘扬的柳棉,随着己慢慢磨下性子的风,充盈了每一个角落。
雨是最不可少的。这春天的雨,似乎更能惹得诗人吟诵,丹青描绘。一场春雨,把这春日的翠色,洗得流光溢彩,空灵明澈。小草张开了小嘴,品咂着甘甜的密汁,花苞浅笑,饱含着快乐的泪水。柳丝醉了,轻舞着柔软的细腰,湖水乐了,荡起了万千个笑的涟漪
沙沙沙沙沙沙你听,雨在歌唱。呼呼呼呼呼呼你听,风在起舞。
如歌的三月,是谁染绿了柳芽?是谁点红了桃花?是谁漂白了柳絮?是谁吹乱了杨花?是谁在春天种下了希望,让每一个心愿在春日里发芽?
春天的美,美在一份清新,美在一份淡然,美在一份喧嚣,美在一份蓬勃的生机里孕育了沉甸甸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