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开,那我不是造了大罪孽了?”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被子,声音温和起来:“玉姑娘,玉姑娘,是我了,是小道令狐行!”
赵小玉捂住被子,听那声音语调,与方才大不相同,这才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来,这梦做得久了,即便是回到了现实,一时之间竟也会分不清楚。
她探出脑袋,盯着看了看那令狐行,还是方才那身道士打扮,长嘘了一口气,伸出手,一边拧上自己的脸,又拧了拧那道士的脸,听得那道士大叫,自己也不由得出声:“哎呀……好痛!”
令狐行有些生气道:“玉姑娘,你即便再如何记恨在下,也不可如此无礼啊,再说这有失姑娘身份!”
赵小玉没有理会他,兀自松了一口气,又傻笑了两声:“嘿嘿……既然知道痛就不是梦了!我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令狐行捂了脸,点点头,有些生硬,心道:“这玉姑娘还真是古怪!便连衣服也是古怪的。”
赵小玉又道:“那我有没有说过什么?”
令狐行身子一怔,道:“没……没有!”心道:“这可不能让玉姑娘知道,要不又要旧事重提了!”便急忙转身道:“师叔方才出去了,还没有回来,玉姑娘在此先行歇息,等师叔回来,我自会禀明师叔姑娘的事。这里有些师娘过去的衣服,玉姑娘看着合适便换上吧!贫道先行告退!”
看着那令狐行退去,还十分识趣地合上了木门,赵小玉这才走下床来,环顾四周,不由一声惊呼:“方才没有觉,没想到,这儿竟是这么又破又烂!”
一盏油灯兀自亮着,一缕青烟朝着破破烂烂的屋檐,轻绕直上,正好熏到一只崴脚蜘蛛的肚子,而它似乎毫不理会,兀自顺着嘴里吐出的细丝,一点一点向上收……
她很恼恨自己何以会把这些东西猛地看得如此清楚,她不无厌恶的瞪着那只大肚崴脚蜘蛛,这是个眼睛看得真真切切的事实,这让她注定要告别那些华灯璀璨,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
这已经不是方才梦中的幻象,而是事实。她——赵小玉,在24岁的一个夜晚,遭遇了一场“桃花劫”,居然撞了陨石,接着便——穿越了!
“难道我赵小玉从此便要青灯为伴?”
女道士,那个“自是纵怀,乃娼妇也”的鱼玄机?那个“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屡挫屡败,却依然永往无畏寻求真爱的鱼玄机?
啊,我的妈呀,神啊,你放过我吧!
可既然不想穿都穿了,无论怎样,还是应该把她穿到一个繁华地儿吧,怎的把她穿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道观里来啊?
“这可是开元盛世啊,想那唐玄宗是何等地崇尚道教,千万子民跟着皇帝老子崇仰鬼神仙丹,个个都疯了,怎么世上还有这么残破的道观啊?”她兀自叹息,看来这里香火并不鼎盛。
这间屋子虽然简陋,但却收拾得很洁净,正中的红漆小木圆桌上,看不见一丝灰尘,上面还摆着一色泽陈旧、纹路模糊的花瓶,有几朵纯白色的小花插在上面,正散出一股淡雅的馨香,一架檀木古琴静静的躺在桌上,许是很久无人拨弄的缘故,赵小玉竟从琴弦上嗅到了寂寞的气息。一件看起来质地柔软的绿色衫裙,端正的摆放在一梳妆台上的铜镜前。
赵小玉不免暗自奇怪:“这道观怎么还有女人的衣服?难不成以前有个女人在这里住过?”她记起令狐行提过他有个师娘。
这定是他师娘的房间了,这屋子虽有人打扫,却少了生气,许是许久没有人住了。
“怎么令狐行师娘走了吗?也不知她长什么模样?也没见他师父!”赵小玉兀自一边嘀咕,一边扔下那条又脏又破的护士裙,索性把绿衫裙衣穿在了身上,绿裙裾丝带往腰间一系,居然还正好合适。
她习惯性地走到铜镜前照镜子,不由吃了一惊。
镜中有个窈窕淑女的身影:娥眉微蹙,灵动乌黑的眸子,眼角轻轻扯动,翘着兰花指抿嘴倩笑,朱唇犹如清晨玫瑰带着晶莹的露珠,娇艳欲滴,一身绿衫纱裙,裙裾缎带微动,镜中人便如天仙下凡一般出尘脱俗。
“啊!这……这是我吗?”赵小玉伸出手指触摸着镜中人的脸,那细腻光滑的触感,竟然如此真实,细看镜中人的五官的确还可以依稀找到以前那张脸的痕迹,只不过如今脸上的每一部分,变得更加精致甚至是完美,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明眸中透出的眼神,让她确定这个镜中美人依然是她自己。
赵小玉忽然想起那夜在小巷子里,原本以为自己会命毙当场,死于那李威廉的桎梏之下,没想到……“难怪菲菲和李威廉当时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难道……难道,这就是那颗金珠子的效力,好像叫什么“金斥候”?
难怪,那叫什么黑无常的,和李威廉都在说什么长生不老?原来这颗叫“金斥候”的金珠子真的可以脱胎换骨!
虽然只是颗尚在试验阶段的长生不老药,可它产生的变化,也足以让赵小玉兴奋不已。
以前的赵小玉本就是个落在人堆里,便让人找不出的主儿,没想到,如今竟然变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十足美人儿了。
赵小玉喜极而泣,镜中人温柔娇媚,梨花带泪的神情,又让赵小玉破涕为笑:“天啊!连哭的样子都这么美!”
皎洁的月光下,有个人身披银辉正舞动着手中的长剑,他或上或下,忽左忽右,剑尖过处,树丛中便有片片秋叶簌簌落下,月夜的清辉打在他冷俊的脸上,竟然是如此的不着痕迹。
道观的院落里,四处都是嶙峋的怪石,抹着一道白色的月光拾级而上,露出一个小亭的一尖角,亭上的瓦片被笼上了一层雾色,在月夜的清辉中独自凉薄。
赵小玉轻声走近,倚在道观的一根柱子上,隔着那层薄如青烟的月光看着令狐行:“为什么他的脸和未婚夫是如此的相似?难道,是他的前世?可惜他始终不是他,也无怪乎他回答不出是什么缘故才让两人定情?”
“难道,我真要这样装疯卖傻下去?把他当成一个失去了记忆的那个人?”都不明白这是在骗谁?只是觉得心底安慰。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白月光》,曾几何时,她带着娇羞的笑意,枕着他的宽厚的胸膛,躺在草地上。
皓月当空,影影绰绰的云烟尝试着遮挡住月的半边脸,但却遮不住明月那洁白无暇的光芒,便如今晚的月一样,她咿咿呀呀的偎着他唱,仔细地顺着他下巴的轮廓看上去,竟然是那么的俊朗,脸庞的线条便如画中人随心如愿勾勒出来的一般。
“老婆——我答应你,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不离开吗?不变心吗?说话可真的算话?”她娇娇地用头去蹭他的下巴。
“说话算话!”
这是他和她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