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来到名片上笔写的地址。
名片白净净,只印了“迟暮春”三字,翻过背面是钢笔写的精炼——妖怪老巢就妖怪老巢吧。
她咬着惨白嘴唇。世事难预料,祸福无常。她的生活惨淡,上次曾总贿赂的修鞋车马伙食费没几天便开销完,而公司又因财务危机而拖欠薪资,加上房租租约已到期
她被赶出租屋处,身无分文,啊——不行,冷静冷静!以前再惨也没事,没事没事那时恰巧地瞄到名片,就决定孤注一掷了!
穿着鞋带颜色不搭衬的布鞋,她继续拖着行李往厦门街拐弯走去。
还以为像迟暮春这种“人”名片上特地书写的地址该要是神神秘秘、气氛静谧的地方,没想到却是家快炒店。
她再三确认,眼前的快炒店确实不神秘,但就气氛上而言——
时间接近晚间七点,理应是客人很多的时候,这里却异常冷清,员工也少得莫名;应该说,她只看到疑似老板的一人在店内,还注意到玻璃电动门有些破损,挂着的盆栽摇摇晃晃。
正踌躇着,里头阵阵饭菜飘香迎面而来。
媚惑呀、销魂啊她像卖火柴小女孩般站在雪地上,想“嚓”地点亮火柴取暖。
但口袋是空的,钱包里应该还有些铜板,她好饿,好饿好饿——
门突然开了。
“哎呀!你是李小姐吧?”灰发苍苍的山羊胡老板迎上,一双手在满是油渍厨兜上擦了擦。“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里面请、里面请。”
李小姐?
等等!老板称呼她“李”小姐?
她睁圆眼。为什么第一次碰面,老板就知道她姓李?是认错人,还是她像火柴小女孩一样有幻觉了?
“我是姓李没错。”她揉揉眼。
“唉呀!那就是您啦!迟先生交代,这几天可能会有位李小姐来,遇到定要好好招待一番!我刚刚瞧就你在门外张望,我就想你是李小姐。”
老板拉着她入座,擦擦桌椅。“来来来!迟先生说你一定要坐这个位子。这些我请,以后你三餐找我负责。嘘,别跟其他客人说哟。”
她脑中的不明就里及不上三日来的饥肠辘辘,一大碗香喷喷的饭端至面前,菜色丰富堆满山,她扒扒扒,塞得满嘴饭菜,随即愣住,突地感觉眼前有道金黄影子闪过。
一抬起眼。“咳”害得她差点呛到。
怎么到哪都遇到妖怪?业障,这肯定是业障啥时眼前又多了一只妖,是俊俏脸皮,一身青衫。
喀!他用筷子捣了捣盘内绿色。“啊,迟先生跟我说”
又是迟先生!
她满嘴饭菜,看他嘴巴一开一阖,然后他将一堆一堆绿色夹到她盘里。
“怎么你跟迟先生一样啦,偏食偏得这么严重,不吃蔬菜不行啊。”
瞄眼旁边忙活的杨老板,那人又喀喀喀拨了一大半绿色给她。
回神,她已经吞完一大口饭菜了。
“唔”虽是饿得连锅碗瓢盆也可狼吞虎咽下肚,但也没必要像喂猪一样塞吧。
“啊,我叫斐悦,是迟先生派来负责安排你住所的。”理所当然、顺水推舟地将整盘剩余的花椰菜通通拨到她盘里。他瞥见她手中的白名片,毫不客气地一把抄去。
“呦,迟先生给你写了东西的名片?那可奇了,他递名片从来很少在上头写东西,我还记得他最早的名片是一片雪白,连名字都没——不过大家看了名片还是知道他是谁”他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的同时,目光掠过她到后方便打住,她跟着转头,对上一群大摇大摆的凶神恶煞。
她赶紧低下头,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吃饭吃饭,凶神恶煞也是来吃饭罢了,跶、跶、跶脚步声没想到那群人的脚步停在座位旁,突齐声顶礼:“悦哥好!”“噗”她噎了,喝了一大口金黄啤酒又呛着,她从不知道人坐在椅子上,脚踝也能拐到。
“嗳,免礼免礼!迟先生说过的,你们该做就做。”斐悦摆摆手,望了下门外对街。
“是,悦哥说的是。”那群彪形大汉互使眼色,一**坐下,架子大得很,挑门口最近位子,占满。
她她她她造了什么孽要夹在这些凶神恶煞中啊?一整桌的杀气腾腾。她瞪大眼,其中一名腰间还插了个什么?
她倒抽三口气,不自觉地从脚底颤到头顶。
杨老板迎上。“诸位大哥,小店常蒙你们照顾,这些就托你们麻烦了。”说完,递上包得厚厚的一叠信封——李衰衰睁圆眼,这是收保护费呀?就算四下没客人,也太明日张胆了点!
他们是道上的人吗?那么迟暮春也是道上的了?
她继续扒几口饭,看着老实的老板被凶神恶煞勾肩领去的背影;难道就因为是迟狐狸的地盘,就可为所欲为,命令人往东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