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前辈

    玩笑开大了，棋子在哪？

    龙三没有说话，直觉告诉他，他不能问。

    “对年纪大的人，我总是后落子”龙三面不改色。

    他的心里已经把这老头骂得上了天。

    “什么玩意啊，上来也不问我会不会下，就算会下吧，还没棋子，这也算考核？看来这帮老家伙们实在是闲的无聊了，你要是闲的无聊就去挠墙根去啊，玩我呢？”

    但他还得沉住气，他无论对什么事都不会认输，这是他的性格。

    “请，请出手”龙三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年轻人颇有古风啊，好，我就不客气了”老人伸出一个手指在棋盘的一个落子的点上点了一下。

    “该你了”老人微笑。

    龙三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这么下棋？玩呢？

    但他不能不陪着老人玩。

    他也在棋盘的一个点上有手指点了下。

    两个人就你一下我一下的点来点去。

    要是此情此景让别人看了去，绝对认为是两个神经病从精神病院里跑了出来。

    龙三的心里顾不得骂老头了，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了什么都没有的棋盘上。

    一切都要靠记忆力，人的记忆力。

    不光要记住对手的落子点，还得记住自己的。

    这还不是关键。

    还得考虑怎么下。

    怎么赢。

    两人的落子渐渐慢了。

    棋已中局。

    天台上风很大，老人的额头上却已见汗。

    龙三神情凝重。

    他更难。

    老人勇于弃子，他不怕丢子，老人好杀，杀，杀气冲天。

    龙三在躲，不停的躲，他不想牺牲太多的子。

    他躲不了了，因为。

    棋已中局。

    “你还没杀够么，你要杀到什么时候”龙三的眼睛红了，他心疼他的子，又不想认输。

    老人不语，继续死命拼杀着。

    “你还没杀够么？”龙三又问了一句，突然，他楞住了。

    “这句话在哪里听过？”他想起了自己的梦境。

    “战争，没有不流血的，战争，没有不牺牲的，流血牺牲，这四个字不光是敌人的，也是自己的”老人语气低沉。

    龙三呆住，彻底的呆住。

    “这不是下棋”龙三对自己说。

    “失去一部分，是为了保住更大的部分，年轻人，你明白么？”老人落下一子。

    龙三已经没有退路。

    龙三在和自己战斗着。

    突然，他哈哈大笑。

    “该我了”他说。

    他落下一子。

    老人点头。

    “你学的很快，年轻人，难怪罗安那么看重你，你确实比海因斯聪明的多”

    战况惨烈。

    这副棋局就是后世棋手们可望而不可求的“江河残局”。

    这局棋下没下完？

    没有。

    谁占的优势大些？

    没人知道。

    老人在几天后过世，这局没有胜负的棋，耗去了他全部的心力，更重要的是，他已了无牵挂。

    龙三终其一生，对这局棋没有提半个字。

    他甚至可以大度的把任何秘密告诉你，但是这局棋，他只字不提。

    是人总有秘密，何况他是“神”。

    他只能告诉你，老人对他的表现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