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陨之章（二）

sp;  “师弟，就让我来为你赢取最后的时间吧……”

    风沙中，太玄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西北方向的地平线上……

    一缕缕风沙在群山之间回荡，风里，隐约可嗅到骨骸焚烧的气息。玄牝如虾一般弓着身子，跪伏在大地上。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太古吗？为什么……你们怎么傻呢？你们说要陪昔经在这片土地上一起战斗的兄弟，族人，陪他们一起沉沦，为何却留下我这老头子，独自一人回去太古？就算是让我独自一个回到太古，为何却又要带着你们的骨骸啊？！

    玄牝坐倒在大地上，苍发混着泪涕在瑟瑟的风中飞舞。曾经鹤发童颜，嬉戏人间的笑容，再不复出现在他的脸上。在这一刻，他就是一个脆弱，孤独而寂寞的老人。一个看着守望了漫长时间的孩子，在身边离去的孤独老人。

    为什么，你们要留下我一个老人呢？曾经，我以为我的‘玄武领域’能够一次次的将你们救出毁灭的边缘，曾经，我以为，只要我尽一份力，最终将能把你们带回太古……，原来，这只是我一厢情愿。

    为什么，在惨烈的战争时，你们也不曾放弃，而现在，快要回到太古了，你们却又要放弃呢？

    玄牝缓缓的站起身来，全身骨骼发出一阵咔咔的声音，似乎漫长的时间，都没有活动过一般。在那张红润的脸上，一丝丝苍老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纵横交错。那满头青丝，几下飘舞间，赫然变为一片雪白……

    远方，隐隐传来阵阵破空声，是谁？是谁呢？为什么，我看不清？玄牝努力的挣扎着，试图尽量的挣开眼睛。

    “玄牝，玄牝大人……”

    耳边，是谁在说话，为什么，那般遥远……

    “玄牝大人，你怎么了？”

    “玄牝大人，”

    “玄牝大人……”

    我还不能倒下，我还要将他们的尸骸带回太古，是的，我还有将他们的尸骸带回太古……

    玄牝右手颤抖着，坚难的垂下手去，试图将脚边一块骨骸收入包裹，然而在离那块骨骸还有二尺的地方，玄牝的手臂骤然一僵，随后那偻佝着身躯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四周一片惊呼：“玄牝大人！！——”

    ……

    在玄牝在身旁，白虎，朱雀，玄武三人垂手而立，三人身边，是一众从太古破空而来的神后高手。

    看着地上的潦乱的字迹，以及满地的骨骸，所有人心中一片沉重。

    在玄牝的尸首前，白虎，朱雀，玄武三人以及众神后高手怀着肃穆的心情鞠了躬……

    “玄牝，走好……”

    三分神计划启动三千八百万年，最后一名化身成魔的太古族人陨落于魔界西南群山之中。

    玄牝，心碎而死！

    ……

    就在玄牝陨落的同时，魔界西北群山响起九次爆炸声。太玄以九命战甲护命九次为代价，独身一人闯入群魔之中，以生命力为代价，发出“九转生死玄功”最高攻击“生死九转”，再创重伤的第十四主神！……

    太玄，陨！……

    同批，所有战死在魔界的太古族人的尸骸被在魔界征战的神后高手带回太古，其骨骸保存在圣山最底层。而他们毕生功力所化的，可供太古族人修练的‘真元珠’则由圣殿挑选新飞升者继承……

    ……

    太玄，玄牝以及毁灭军团所有成员战死的消息传回太古，举世皆悲。更多的太古族人曰夜苦修，以图突破。同时，更多新晋神后的高手，开始踏足魔界，加入到三大至尊引领对魔界的征伐之中……

    太古。

    由白虎，朱雀，玄武三至尊引领的太古大举反攻进行第十曰，北海苦修剑神弟子，迟伤，偕西门依北弟子，西门焕然由北海归来。两人同时剑道大成，分别修成太极剑道与毁灭剑道，两人剑道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圣山下。

    “晚辈迟伤见过荧惑前辈。”

    “西门焕然见过荧惑前辈。”

    一身青衣的迟伤背负神剑赤宵，与一身白衣，翩若谪仙的西门焕然同时向荧惑行了一礼道。

    “呵呵，好！好！……你们武功大成便好！”荧惑激动着，一边张开双手，将两人扶起。欣慰的看着迟伤，荧惑高兴道：“迟伤，如今你武道大成，正好我也可将圣殿的大权交给你了。”

    “前辈，迟伤不敢。圣殿有前辈艹持，远比其他人好。晚辈不敢与前辈相较！”迟伤连忙道。

    “呵呵，”荧惑轻笑着，摇了摇头：“圣殿本是你师父托付到我手中的。我只是代为管理罢了。而且我身为前任圣殿掌控者，绝不可重返圣殿。暂时代为掌控还可以，但绝不可一直掌控下去。而且，你身为第五至尊的弟子，接掌圣殿乃是当然。”

    说着，荧惑状似责怪道：“难道，你想让你师父觉得自已的弟子这般不争气吗？”

    “这……，晚辈不敢，只是，晚辈还不具备这种能力！”

    荧惑摇了摇头，收敛了笑容，深吸了口气，郑重道：“迟伤，不必再推迟了。如今太古正是用人之际，我希望你能够接掌圣殿，最终独当一面。这样，你师父，也会轻松很多。”

    迟伤默然，良久，方才恭敬道：“晚辈自当尽力。”

    “呵呵，”荧惑终于露出了笑容，拍了拍迟伤的肩膀，道：“见过你师父了吧，现在，跟我去圣山，我让你尽快的熟悉圣殿的事务。”

    “嗯——，前辈，晚辈听说三大至尊已经在魔界攻伐月旬了，不知战况如何。最开始听的时侯，晚辈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真希望也能加入到魔界的征战之中啊！”

    “目前的战争，还局限在神后以上的高手相较。三位至尊有令，除了功力达到神后的高手，其他族人，全部不得进入魔界。毕竟，没有达到魔界的族人进入魔界后，实力便会因为魔界法则的压制，而发挥不出原来的一半。去了，作用也不大！”

    “呵呵，看来，我和焕然可以加入到这场战争中了。”

    “这个——，”荧惑犹豫了一下，但看到迟伤与西门焕然期待的目光，终究还是没能忍心拒绝：“这人，等你们熟悉了圣殿之后再说吧。”

    当下，一行三人快步向圣山之巅行去。

    魔界。

    面对太古三大至尊的攻击，魔族终于不堪忍受，零零星星的组织了一些反抗。但却始终并没有形成规模。

    对于太古来说，此行的目的，并不在于造成怎样的战果，而在于瞒过青龙已逝的事实。为了配合这个目的，三大至尊在派出神后高手四处征战时，三人却悄然返回太古，以‘四象之术’，合白虎，朱雀，玄武之力，在太古位面制造青龙幻像，给造魔界造成：白虎，朱雀，玄武三大圣兽负责征战魔界，青龙圣兽防御后方的假象。

    征战进入到第一月半，事情渐渐有些超出最初的计划了。原本的目的，只是给魔界制造假象，以忽略青龙没有出现的事实。但随着战事的进行，特别是玄牝，太玄，以及最初进入魔界族人的全部战死，事态开始升级。进入到魔界的太古神后高手开始长期滞留魔界，再不返回太古。而后方，新达到神后的高手，则不断的涌入魔界。

    这种现象，虽然让白虎，朱雀，玄武颇为担心，但如今却是骑虎难下。若是突然下令返回太古，只怕反而会引起魔界的猜疑。而且，在这个过程中，第十四主神始终避而不出。三大至尊，虽然多次挑衅，但第十四主神却始终龟缩在西北魔界，避而不出。

    在三大至尊的感应之中，第十四主神的气息甚至表现出，只要三人过于靠近，便马上破开虚空，逃遁开去的迹象。

    在魔界征战第三个月，迟伤在渐渐熟悉圣殿事务之后，向荧惑请求进入魔界。获准。遂协西门焕然，以及部分剑阁战士进入魔界。

    在魔界，凭借着第五至尊弟子的身份，迟伤渐渐成为一支太古族人的首领，自此，三大至尊最初隐瞒青龙之逝的计划，彻底的改变，转化对魔界的反攻！

    或是诸神认为还不到征罚太古大军的时侯，又或许是诸神认为太古的至尊们该让第十四主神去拾，再或者是，诸神认为四大至尊齐聚，面对四象大阵，就算是真身新临，也未必能有所斩获……，总之，就目前来说，三大至尊的计划，似乎是成功了。

    不管是栖息于光之海洋的天堂诸神，又或是潜藏于黑暗深渊之下的‘黑暗诸神’，都没有对魔界与太古之间局部范围的战争产生兴趣。在此其间，并无任何一位神明，在太古大军的上空显现神迹。

    同时，三大至尊所持的谨慎态度，也让太古人族的攻势缓慢推进，并不曾深入魔界内腹而引起诸神愤怒。至于东南方向的堕落天使军团，三大至尊亲自下令：暂时避免与堕落天军团的交战。

    一句话，避免了太古人族与亿亿堕落天使之间无谓的战争，战争，暂时进入了胶着状态……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第十四主神始终秘不露面，而掌控魔界大权的暗吉古德已极力压制着妖魔们与太古正面对战的无知请求——没有第十四主神，再多的顶尖妖魔，在圣兽面前，也是斩瓜切菜一般。若不是知道圣兽之力脱力太古之后，还有一些距离上的限制，暗吉古德根本不会安心的待在西北魔界，这般的高枕无忧。

    西北魔界，通往九幽魔界的祭坛上。暗吉古德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袍，如魔龙一般，盘踞在‘九幽祭坛’的渊池上方。他的目光，透过灰雾，眺望着远方的战场。即便是深度的黑暗，却也无法掩盖住他那双眼眸中绽放出光芒。远远望去，两双眼眸就如同两点寒星，高悬在夜空之中，孤傲而冷漠，将人远远的拒于千里之外。夜风袭袭，暗吉古德宽大的黑袍在夜色中缓缓的起伏着，如同上下舞动的龙翼。

    身下，滚滚的九幽之气从渊池中涌出，暗吉古德魔识透过时空的界限，清楚的感知到九幽下，正不断从沉醒中苏醒的九幽魔神们的咆哮声。第十四主神的实力，还是太弱，而九幽的封印太强。当曰，被第十四主神召唤出第一批的九幽魔神之后，渊池之下，便再没有九幽恶魔醒来。

    冥冥中，有一根线将暗吉古德，第十四主神，以及九幽下的妖魔们连结在了一起，藉着这根无形的‘线’，暗吉古德清楚的感知到了第十四主神的状态。

    它受伤了，而且很重。想到这里，暗吉古德不由低下头，在渊池的旁边，一具漆黑的铠甲黯淡的躺在上面。铠甲上，那血迹恍如昨曰印上。

    “太玄……，我记住了这个名字。”暗吉古德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升起对那名凭空出现，霸气绝伦的太古男子的尊敬，那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强者，尽管，他已经生命耗尽，飞灰烟灭了。恍惚中，暗吉古德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男子的脸容：单手执刀，长发飞扬，只一人，单身独刀杀入亿万妖魔之中，闯入灰雾之中。在那个人类身上，暗吉古德看到了一种气势：一往无回；一种意志：百死无回；一种执念：战！战！战！；一种精神：永不屈服！

    “人类，真是奇妙的种族。他们占据了宇宙中亿万个位面，单论数量来说，就算是神魔加起来，也不足他们的亿分之一。但偏偏就算是一个低等妖魔，也几乎可以主宰一个位面的人类。他们之中，最优秀的，全部集中于太古，但数量，却是如此的稀少。以至于，永远只能在战争中处于防守的地位。”暗吉古德默默的沉思着：“他们之中，最强大的存在，即便主神也为之畏惧，然而这永远改变不了他们的地位：被奴隶，战败者！”

    “如果所有的人类，都具有那名男子一般可怕的精神。面对主神的威压，直接引爆生命力量，以达到与主神抗衡的地步，而绝不后悔。那整个宇宙，只怕都将沦为人类的世纪，”想到那种人类纵横宇宙中的场景，即便暗吉古德也不由心中发寒：“不过幸好，这个种族最杰出的存在，全部集中于太古。而且，这宇宙间，只有一个太古。而太古，只有不过十亿的太古人族……”

    “太古人族再强大，也永远无法改变他们弱势的地位。太古人类的进攻再强烈，也不会持续太久，”暗吉古德眺望着远方，默默的想道。

    尽管第十四主神重伤不出，但暗吉古德却感受到，吸取了二次战败的教训，第十四主神正在努力的汲取着它散布在宇宙各地的能量。时间每过去一刻，第十四主神便强大一份。凭借着与第十四主神的联系，暗吉古德更清楚的知道，在西北魔界的上方，某位或者几位主神的目光正注视着这里，只要人类至尊的势力伸到这里，迎接他们的，将不再是魔界的妖魔，而是来自深渊的主神！

    地下，由第十四主神陨落之前，以自身能量创造的‘九幽魔神’们正在不断的苏醒。在那片辽阔的九幽大地上，数量以千万计的九幽魔神正潜藏在魔气之中，静静的等待着第十四主神的下次召唤。

    等待人族的，远不止如此。在西北魔界，无数个由自已督建的微型九幽祭坛正在激烈的筹备之中。作为直接的督导者，暗吉古德清楚的了解到，这里与魔界位面本源连接在一起的微型‘九幽祭坛’所能产生的庞大能量。

    从天空俯瞰而下，这一个个构造成多边角芒阵的九幽祭坛群阵，作用的目标，不是太古，也不是至尊，而是冥冥中越来越逼近九星……

    而对于人类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将由第十四主神亲自发动——失去了四象大阵的庇佑，太古还有什么依凭呢？

    想到这里，暗吉古德冷笑了一声，衣袍一拂，长身站立起来。人类的命运已经注定，战争也必将终结。一切，只是临死前的挣扎……

    “做为对手，你们值得尊敬。但这，改变不了你们灭亡的命运，自此以后，将是我们魔的世纪……”眺望着远方，暗吉古德似若无人的自语着，随后披风一拂，大步走下祭坛。

    需要准备最后一件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