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间刚刚下过雨。
陈师松踩着松软的泥土,慢慢到了山上。
绕过葱茏的树影和草丛繁花,在深山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静悄悄立着一块古朴的石碑。
碑上没有名字。
那个人离世,什么也没有留下,没有肉身,没有魂魄,因此墓碑并没什么意义。但陈师松答应过她,每年清明要为她祭拜,因此他不愿食言,索性就在她离世的这座深山里,以天地为灵,立了座无名无姓的碑。
他把几朵小花放在碑前。“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这深山合你心意吧?我带了纸钱,还带了酒,今天陪你。”
他独自在深山中待到晚上,陪这座空白的碑说了很久的话,讲讲如今人间的盛世,还有谕仙宗的盛况,最后笑眯眯地感叹:“虽然百年后,未必有人记得你,但我要替所有世人感谢你,这世间繁华有你很大功劳呢。”
他轻轻把酒洒在空白碑前。
月色如钩。
深山的晚上十分寒冷。陈师松提起酒壶回去。
他走到小路上,才看见一抹黑衣修长的身影,容貌漂亮,小脸白皙,静默站立在路上。
他愣了会儿,回头看看深山,才略微默然地问:“不去看看吗?反正只是一座碑。”
那人轻轻摇头,眸色平淡,安安静静开口:“师父不愿见我。”
“……”
陈师松怔了一会儿。
他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才沉默着,擦肩而过。
江燃独自留在小路上。
隔很远,默默陪着那座空白的碑。
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当年稚嫩可爱的眉眼,如今依旧貌美好看,只是多了几分带着邪意的诡谲。他白皙长指之间,静静握着一支斑驳的木笛,指尖轻微摩挲,神色安静。
陈师松离开了。
深山里再次静谧下来。
除了风声,隐约的鸟鸣声,除此之外空荡荡的。
江燃独自站到天亮。
虽然少年神色气质已经不同,但眼神却一如当年,软乎乎的,望着那座不起眼的碑。
他轻轻软软开口:
“师父……”
师父。
等我陪你。
哪怕穷极我一生的岁月。
哪怕,抛弃我身上所有东西。
耗尽最后一缕灵魂。
我也会。
再次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