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最不喜欢苦的东西,可前几天那个人拿了苦莲子,亲自熬了粥给她,师父不情愿半晌,还是喝下了。
没喝完。
那个人站在旁边挑眉盯着她。
于是她乖乖喝尽。
……江燃已经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了,好像旁观者看着他们。因为没办法做任何事情,没有资格阻止,没有立场不情愿,他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站着,茫然旁观,任由心口处被破开一个又一个空茫的大洞,冷风呼啦啦的灌进,从心脏冷到指尖。
师父。
师父。
心底很轻微地想着。
她这些天一直是完全无视他,有新师弟在,她反而和他接触多了,因为那个新师弟会在用膳时无辜地跑过来,会在练剑时兴致勃勃地跟着一起。师父几乎不教对方什么,但当对方有要求时,她就会浅笑回应对方,然后收起笑,淡然吩咐他。
“带你师弟一起。”
他们两个在大殿时,互动自然,他好像一个外人。
只是,有时候可以做隐形人,有时候连隐形人也不能做。
当那名新师弟比划比划,示意师父看向他时。
师父就会皱眉,淡漠开口:“你出去吧。”
这是江燃最痛的时候。
尽管已经习惯疼痛,此时却仍然要费好一会儿力气,才能垂眸,慢慢,慢慢地后退。
慢慢后退,直到视线模糊,看不到他们两个人为止。
偶尔,师父会去新师弟的房间。
虽然不经常去,但是每次,都会待一个下午。
江燃不愿深想。
师父会不会喜欢对方……的可能。
这是一个无法触碰的念头。
只要心神略微移了过去,想起她或许喜欢别的人,这份他不要的,拒绝的滚烫感情,被触犯到底线以后就收回,转而给了另外的人。接受她的、不会拒绝的人……
他曾有过的东西被一件件收回后,不仅不属于他,甚至可以属于别人。
从前,每天缠着他亲亲抱抱甚至做更亲密的事,还有那天祛除火毒时,女子柔软令人动情的指尖——他那时咬牙想要抵御,却不自觉随着她手指喘息,迷离的眸光中满是情动的快感,冲淡了一切坚守的东西。
江燃微微顿了一会儿。
他垂下眸。
大殿上又安静下来了。
那两个人已经离开,师父被新师弟推去休息。她真的很听对方的话。
少年安静站在大殿上。
光线缓缓穿梭,从中午到晚间。
影子的位置随着阳光移动,但大殿上的人从未动过。
直到傍晚,哑巴徒弟来到大殿,才吃惊地睁大眼睛,走过来,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肩。
江燃微微后退避开。
对方也没坚持,只是比划了两下,惊讶地问他是不是一下午都在这里。
“……”
江燃望着那张清秀的脸。
很像面对着一个打败自己的人。明明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好,可师父的特殊已经转移给这个人。在这人面前,少年觉得自己好像很可怜。作为一个被师父丢掉了的徒弟。这个人身上的一切……都是他从此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江燃没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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