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郡,与列国交战,可源源不断供给粮秣。寡人念你无知。否则,定斩不饶。”
郑美人也是有吞吐的人,不开腔了。
秦昭王见状,还继续给郑美人上课:“蜀北接大秦丶南通夜郎滇地丶东经永路入楚,地理易守难攻,自古都是兵家必争要地。蜀地太重要了!”
郑姬连忙跪下战战惊惊道:“大王深谋远虑,妾身愚昧,谢大王不罪之恩。”
” 妇道人家,头发很长,见识很短。鼠目寸光。只准胡吃。胡玩。甚至胡闹都可以,唯独不准胡说,莫谈军国大事!”秦昭王怒气未消。
也许今天秦昭王确实多喝了些酒。酒精起了作用,话也多了,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饶舌;也许是秦昭王担心爱姬对”胡说” 的危害性认识不足,便又阐发一通道理:“胡闹顶多是玩耍过头了,危害性有限,胡说就不一样了,影响力很坏,蛊惑人心,混肴视听,破坏秦国大政的一致性。”
郑姬开头很害怕。随着秦昭王的酒兴饶舌,胆子也随之大了一点,提醒秦昭王道:” 大王关于不准胡说的经典论述,妾身已铭刻于心,不敢再胡言乱语了。但妾身还有一建言。“
秦昭王喜纳百家之言是出了名的。“什么建言?只要不胡说八道就行。” 秦昭王问。
“ 其实胡吃胡玩沒什么,但是胡闹危害性也是不可低估。” 郑姬突然这么说,是不是也是酒喝多了?
但秦昭王觉得这句话出自贪玩爱闹的郑姬之口,挺好玩的:”此话怎讲?”
” 昔美人褒姒难得一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之笑,这个胡闹就闹大了。“
郑姬今天咋搬出这个故事来,也是酒精起作用了,还是在考验秦昭王对她爱有多深?若是后者还不如去看看秦昭王头上的天空,月亮代表他的心,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说这些疯癫癫的话?
“什么意思?借古讽今,指责寡人荒唐无度吗?是不是又在胡说八道了?“秦昭王不高兴了,颇有圣怒。
郑姬见状,酒也吓醒了,吓得脸色苍白:” 臣妾谢大主不罪之恩,大王龙恩浩荡。”郑姬吓得来有点语无伦次。
秦昭王极不耐烦地挥手道:” 快快下去! 快快下去,尽说些疯话!”
郑姬连连退下,拖裙绊脚,差点跌一跤。
朝廷上众人都替郑姬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空气十分紧张,紧张到了快凝结的状态。
秦昭王那口恶气呀!并不针对郑美人,那只是借题发挥而已,其实真正针对的是那个叛臣,蜀郡王太守。哪个君王䜩得下这口恶气?秦王乃咬牙切齿道;“寡人若擒得这个叛臣,必凌迟之!”
在这种情况下,丞相为了缓冲一下气氛,也为了让秦王消消气儿,便趋前奏道:” 启奏大王, 何不派一员上将连拔楚几城, 令其换取叛臣首级, 解圣上国恨?”
然而闻丞相奏言, 昭王并未准奏. 这常常是暴君和明君的分水岭. 昭王强忍怒气, 略略思忖一下道:” 一怒则兵, 暴戾之君., 不可! 况且我正重兵围赵, 分兵大战, 乃兵家大忌. 当务之急, 还当治蜀为要. 治蜀必先治水.”
丞相反应不是一般化的快捷, 立马转调奏道:“大王,治蜀水患,臣愿保举一人。”
秦昭王果然很上心,问道:”卿欲举何人?”
丞相小心谨慎地奏道:”大王,臣举将作少府张大人,可赴此任。”
秦昭王捋了捋刚髯:”卿爱,何以要举将作少府张大人,赴蜀治水?”
丞相试探着说:”臣观将作少府张大人,把宫廷内外的殿宇园林丶楼台水榭,都打理得井然有序,治水工程也应不赖。”
秦昭王想了想,对匠作少府的工作做了肯定, 言道 :” 将作少府张卿,这方面的工作确实不错。”
丞相乘势进奏道:” 将作少府是工程方面的行家里手,去蜀郡治水,是不二人选。”
秦昭王却不以为然, 言道:” 丞相此言差矣 。殿宇楼阁,有传统模式,将作少府可以借鉴,可以参考,可以依样画葫芦,可以做得很好,甚至很美。”
丞相以为自己举人对路了, 趁势奏言:”大王, 如圣上之言, 臣观将作少府这方面做得确实競競业业。”
然而秦昭王凝视着前方,想得很远:“赴蜀治水,是与大山大江大水盘桓周旋,需要另一种大气势,大智慧,大勇气,大精神,大格局。将作少府缺乏这种气度品质。”
丞相听得来只是点头不已。他想,是呀,蜀山恶水,冠名天下,这水是任何人都治得了的么?”
知人善任,丞相不及秦王远矣。
现在丞相方知自己举人不当, 乃低眉奏道:” 臣愚,举人不善,甘当赐罪。”
秦昭王却说:” 卿为寡人举荐人才是为国家出力。至于所举之人,能力另类,责任不在卿。若寡人今治罪于你,以后谁还敢为寡人举荐人才呀?”
明主明就明在这里。
丞相感激零涕道:”大王圣察明断,臣谢大王不罪之恩。”
秦昭王想给丞相一个台阶下,便问:” 卿还有可举人选吗?”
丞相很知进退,奏道:” 天下知人善任,莫过于圣明君王了。”
秦昭王立在金殿上凝神沉思,良久,说了一声:“传令官”。
传令官趋近应道:“大王,微臣在。”
秦昭王下旨 :“传白龙滩水官李冰。”
传令官:“微臣听令。”
秦昭王十分果断宣旨:” 着他即日起程进京。”
传令官:” 遵旨。” 叩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