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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画舫里,文公子与七八个好友在饮酒,并没有拥着美人作乐,而是摆着笔墨纸砚,写诗作画。
写出诗词后,唤过一个歌妓弹琴唱出来,诸人或者叫好或者点评修改,你来我往,文雅怡然。
“这些日子我参加了几场西京世家公子的文会。”一个公子含笑说道,“我们丝毫不逊于他们。”
文公子在一旁笑了:“齐公子,你说话太客气了,我可以作证钟家那场文会,没有人比得过你。”
这位齐公子哈哈一笑:“侥幸侥幸。”
“你就别客气。”一个公子哼声说道,“论出身,他们觉得我等旧吴世家对皇帝有大不敬之罪,但论学问,都是圣人子弟,不用自谦自卑。”
文公子点点头:“说得好,如今太学已经并入国子监,朝廷说了,不管是西京士族还是吴地士族子弟,只要有黄籍荐书皆可以入内读书。”
吴都变成了京城,太学变成国子监,天下的名门望族子弟都汇集于此,皇子们也在这里读书,现在他们也可以入场了。
进了国子监读书,再被推举选官,就是朝廷任命的官员,直接掌管州郡,这可比以前作为吴地世家子弟的前程远大多了。
“文公子说不定还能去周国为官。”一个公子笑道,“到时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文公子哈哈一笑,毫不谦虚:“托你吉言,我愿为陛下尽忠效力。”
宴席欢悦,但大家并没有待到天黑享受更多的乐趣,文公子是个谨慎的人,吴都变京城后,他再没有夜夜笙歌更不在外留宿。
现在旧吴民的身份还没有被时间冲淡,一定要小心行事。
日子过得真是寡淡清苦啊,文公子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叹息,不过那也好过去周国,去周国过得再舒坦,跟吴王绑在一起,头上也始终悬着一把夺命的剑,还是留在这里,再举荐成为朝廷官员,他们文家的前程才算是稳了。
秦淮河两岸人多车多,行走的很缓慢,刘薇坐在车上对阿韵忍不住抱怨:“干吗从这边走啊,人多车多很慢的。”
阿韵对坐在车前的张遥一笑:“我是想让兄长看看秦淮河的风景嘛。”
刘薇嗔怪:“日常也能来看的,说是姑外婆急着要见兄长,走路又不急了。”
阿韵笑着道歉:“我错了我错了,见到兄长,我高兴的昏头了。”
张遥听着车里两个女孩子说笑,回头道:“那等姑外婆送我回来时,不急着赶路再看一遍。”
阿韵和刘薇都笑起来,忽的刘薇神情一顿,看向外边:“那个,好像是丹朱小姐的车。”
阿韵和张遥忙看去,丹朱小姐的车并没有什么特别,街上最常见的那种车马,能辨认的是人,比如那个举着鞭子面无表情但一看就很凶恶的车夫——
“真是丹朱小姐。”
虽然只见过几次,但阿韵和张遥都印象深刻,一眼认出这个车夫。
“是不是去找你啊?”阿韵激动的转头唤刘薇,“快快,跟她打个招呼唤住。”
刘薇也是这样猜测,从车中探身向外,刚要招手,就见丹朱小姐的车猛地加速,向热闹的人群中的一辆车撞去——
她扬起的手便掩住嘴,发出一声惊呼。
呯的一声,街上响起人声尖叫,马儿嘶鸣,猝不及防的文公子一头撞在车板上,额头剧痛,鼻子也流下血来——
“怎么回事?”他愤怒的喊道,一把扯下车帘,从被撞的半歪到的车看去,“谁这么不长眼?”
这车撞的很灵巧,两匹马都恰到好处的避开了,唯有两辆车撞在一起,此时车紧挨着,文公子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车窗,一个女孩子双手搭车窗上,眼睛弯弯,含笑莹莹的看着他。
看到这张脸,文公子的心咯噔一下,话便停在嘴边。
陈,丹,朱。
“原来是文公子啊。”陈丹朱对他甜甜一笑,“怎么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