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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喵摇晃尾巴跟着喊:“喵——呜呜呜!”
向国光换了衣服拿到了一些因为冤枉他入狱而给他的赔偿,握着沉甸甸的银铢,走出去看着许久未见的灿烂阳光,又是泪流满面。
有衙役跟上他,说道:“向国光,我去乡里告诉百姓,这事你被冤枉了。”
向国光没有回应。
他伛偻着腰背慢慢走着,在街上走了几步忽然又跪在地上转身对衙门磕头:“王大人,青天啊!”
王七麟这会听不到他的声音,他又回到了案牍库里,等待着常贺礼来找自己服软。
他就不信大苇河改道冲毁好几个村子这种事,当地衙门会没有详细记述!
结果常贺礼没来。
王七麟面无表情,暗暗心惊:自己小看这孙子了?这孙子能为了掩盖大苇河背后的真相,而放弃自己的仕途?
是条汉子!
或者这孙子认为他掩盖这案子后,还有人能保住他的仕途?这不应该,因为自己威胁他时候说的是一旦查出问题直接上报皇帝。
亦或者是这孙子真的两袖清风,不怕自己调查?
王七麟甩甩头将这些想法甩掉,不可能的。
天底下没有屁股完 全干净的官员,就拿他来说,他还已经够问心无愧的了,还曾经从寺庙里顺走了一批黄金。
如果他要仔细调查常贺礼,肯定能查到对他不利的信息。
常贺礼迟迟不来,徐大倒是来了,跟他说常贺礼去提审牢里的犯人要重新审讯了。
他说完 后说道:“七爷,好像这孙子没被你吓到。”
王七麟道:“没事,那咱们就真的去查他,我有的是办法对付这种心里有鬼的官吏。”
衙门没必要再待下去了,他带人离开去找地方吃饭。
他们进入包间坐下,有小二来招待,但小二离开的时候却遗留下了一个小包袱。
包袱里头有一卷书。
徐大眼疾手快,然后胖五一蹦过去拿到包袱殷勤的递给王七麟。
这让徐大很不爽:“嗨呀,让这小子抢先了。”
王七麟打开包袱,里面露出来一册县志,封面上用新笔墨写了四个字:阅后即焚。
打开之后首页写的是:古籍乡变迁始末。
他没有看错人,常贺礼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前程去跟他对着干,但这件事背后肯定牵扯到重要人物,这人在衙门里有眼线,以至于常贺礼不敢在衙门里与他透露相关信息。
册子古旧,存世有些年头了,王七麟打开后第一页记述了古籍乡简况。
上面有各村的名字、各村宗族族老的名字和身份,还有乡里听天监小印、游星、力士们的名字。
他第一眼看到了那小印的名字,看到这名字徐大皱起眉头:“咦,怎么会是他?”
王七麟摇摇头,将册子交给他说道:“你先通读一遍,然后给我翻译。”
县志写满了之乎者也,他看不了这玩意儿,看这个难受。
徐大一边翻看一边给他解说,荆楚之地多山多水,很早以前就有部落在这里聚居,因为缺乏优良的水旱田,所以农耕文化一直不够出彩,以至于许多人以为这地方是蛮夷之地。
其实这是固有印象,早在仙神乱战的夏王朝时期夏文化的影响已经到达这里,商朝建立后,荆楚便纳入商的版图,周朝破灭,楚国诞生,绚丽灿烂又神秘莫测的楚文化出现。
楚文化多与鬼神和祭祀相关,这地方的山峦中藏有许多古墓,不属于人的古墓。
山里封闭,老百姓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时候山水的饭不好吃,他们就得去开山探水的找饭吃。
所以当地山里偶尔会发现古墓,尽管盗墓是重罪,可是饿死面前没人怕罪,老百姓们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进入墓地中寻求一碗饭。
古籍乡内曾经发现了一座墓,但山里因为封闭所以百姓很团结,乡里人很好的掩藏了这个消息,以至于到了现在竟然没人知道这墓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总之古籍乡百姓起初从中盗取一些古书卖出去,后来胆子大了,又会找一些陪葬玉器之类带出去。
因为古籍乡百姓谨慎又不算贪婪,所以多年来没闹出什么事。
直到十六年前,一位新的小印在古籍乡上任,他上任时间极短,仅仅半个月时间。
半个月后,暴雨倾盆,安静流淌千百年的大苇河突然改道,这条河流从平缓河道突兀的转入山中,一路穿山越岭,水势越来越猛,最终冲开了一座山头。
上下坡就在这座山头上。
按理说即使黄河改道也没有本事去重开一座连绵的山丘,哪怕这山丘是一座土山罢了。
可是大苇河偏偏冲开了。
县志里记述了真相,当时有人冒大雨外出,看到大苇河改道后水流在山涧中翻滚,而在它们前头还有一条不知道是巨蟒还是蛟龙的东西在开路……
听到这里的时候王七麟想到了上下坡附近那条土路。
多年以来,古籍乡已经荒废,上下坡的旧址更是个禁地,少有人去那地方,但那里却在纷乱杂草中留下一条道路。
什么原因?
他想起了周某人的那句话: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他曾经想过会不会是鬼走的多了才出现那么一条路,可是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会不会是当时引领大苇河改道的那东西曾经从那里上岸离开,留下了那条路?
上下坡所在山坡坍塌,百姓尸骨无存。
大苇河浩浩荡荡继续在山中冲刷,又影响到了几个村子,还有许多百姓被洪水带走,再也没有出现。
此外,少有人知的是当天罗坝县监狱里头死了十多个人,这些人全是古籍乡人士,他们入狱的原因正是盗墓!
这些人死的古怪,当时监狱里头条件不好,许多牢房屋顶漏水,大雨磅礴下雨水灌入,狱卒们拿了便桶给犯人们用来接水。
他们溺死在了便桶中。
因为这件事,当时刚刚从古籍乡擢升到罗坝县的新任大印遭到贬斥,又回到了古籍乡做小印。
那么大苇河改道当时的古籍乡小印呢?县志里头再无记述。
记录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后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名,每个人名后头还有简单介绍,算是记述详尽了。
王七麟问沉一道:“高僧你俗家名字叫什么?”
沉一说道:“阮一飞。”
上下坡的人都姓阮,王七麟看了看后问道:“你爹叫阮大江,你娘是阮宋氏?”
沉一咧嘴笑道:“是啊,七爷你怎么知道?”
王七麟合上册子也笑,说道:“道爷算的。”
沉一看向谢蛤蟆,五味杂陈:高手,这是高手。
他们吃过饭后,王七麟让徐大收拾好这本县志,几个人开开心心的出门。
徐大出去后一扭头,忽然开心的往旁边走了几步去弯腰捡什么东西。
八喵腾空跳起,踩在徐大屁股上翻身一个侧踢,只听咣当一声响,一个大花盆砸在了地上。
见此一行人脸色微变。
徐大急忙摸了摸脑袋叫道:“它娘的,怎么回事?谁从楼上往下扔花盆?”
如果不是八喵反应快捷并见机行事,那他今天就要被开瓢了。
王七麟腾空跳起飞上三楼,花盆正是从这里落下的,阳台上还有其他花盆。
徐大等人敲开门从楼下上楼,屋子的主人家一愣,随即愤懑的叫道:“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三楼更是有女人直接发出尖叫,屋子里一个姑娘衣衫单薄赶紧披上被子。
王七麟掏出铜尉印给她看,冷冷的问道:“刚才你去阳台过吗?”
姑娘缠着被子只知道嚎叫,什么话也不说。
楼下的人还以为她被人强了,顾不上管徐大等人赶紧冲进来去推搡王七麟:“报官报官!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来强抢民女?赶紧报官!”
王七麟将铜尉印推到他跟前说道:“别喊了,我就是这里最大的官。刚才有人偷袭本官,这是袭击朝廷命官,形同造反,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本官现在正在调查此事。”
上来的汉子一怔,看清铜尉印听清他的话后顿时惶恐,赶紧脱下衣服又给床上得姑娘包了一层。
但事情与这家人没关系,姑娘没有去过阳台,因为王七麟是在发现有人推下花盆后第一时间翻上了这阳台,当时姑娘衣衫单薄不可能出现在外面。
九六进来后叫了几声,谢蛤蟆点点头道:“有阴气,这是鬼召人,咱们得小心了。”
王七麟皱眉问道:“鬼召人?冲着徐大来的?”
鬼召人是一个杀局,一个陷阱,鬼留下诱饵,当人不小心误入其中,它会驱动外物害人。
比如刚才徐大看到地上一枚银铢,刚弯腰去捡,头顶便跌落了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