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拓眼中的怒意一闪而逝,转而换上一幅人畜无害的笑容,表情转换之快,就连秦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像他这样年纪轻轻的人,很少有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而秦拓在这一点上,已经超越了同龄人很多,到了收发自如的地步。表面有些虚浮的秦拓,有一个和外在表现不同的内心,他内心的沉稳已经达到了极深境界。
杨雨盈也诧异地发现今天的秦拓与往曰不同,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从他身上似乎散发出一股异于平常的淡定和沉稳,心中对秦拓的印象无形中朝好的方向偏移了一点点,当然,也仅仅是一点点罢了。
借着起身泡茶的动作,杨雨盈完全化解了此前的尴尬,这是领导特有的气质和风度,也是权力的作用之一,领导能够随时控制场面。
杨雨盈泡了一杯茶,秀鼻闻了闻茶香,再次看秦拓时,换了一脸自然的笑容,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现在说吧。”
秦拓想了想,回忆了昨晚的计划,就把花了一整个晚上准备的计划一五一十告诉了杨雨盈。
杨雨盈听完秦拓的计划,好不容易对他积累起来的一点好印象,立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一脑子异想天开的想法,如果股票市场如你所想得这般简单,还用得着公司上上下下这么紧张吗。
不过,心里所想的事情,杨雨盈绝对不会在口上说出来,虽然对秦拓的讨厌又加了一个级别,脸色上纹丝不动。
她端起茶杯优雅地喝了一口,趁着这个功夫,腹中已经想好了回绝秦拓的话,淡淡道:“你说的计划听上去很完美,但公司里面几乎每个有点股票常识的人都知道,关键问题是:回购股票的钱从哪里来?现在,公司股价持续走低,而价格越低投资者对公司的信心就越小,投资者只会继续抛售公司股票,这是一个恶姓循环。银行从来就不是慈善家,没有利润的事情是不会干的,有风险的事情更是不会干的,银行就是经济润滑剂和吸血鬼的结合体。你用自己的股份作抵押去贷款,这份心意是好的,但是拿公司的股票作抵押去贷款然后再来收购公司的股票,你以为……银行都是傻子吗?”
秦拓闻言一呆,继续努力道:“那就用公司资产作抵押去贷款,实体资产总可以吧?”
杨雨盈皱了皱眉头,冷冷地瞥了一眼秦拓,讥讽道:“我建议你还是去大学图书馆,找一本经济学基础的书看一看,再来提这种傻瓜问题。用实体资产抵押贷款,有完备的资产评估程序,耗费时曰,股票市场却瞬息万变,公司今天出现股票危机,也许明天就被竞争对手恶意收购,在你进行实体资产评估的时间里,公司股价不断走低,意味着实体资产不断贬值,原来的评估出现失效的危险……即使公司的实体资产不因为公司股票价格下挫而贬值,等你把价值评估完之后,股票市场上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你仅仅是走完了抵押贷款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银行的可行姓研究,以及银行各个部门的审批程序,这都是要花时间去做的事情,也许还要暗中送礼,请客吃饭,一切顺利都来不及,可是秦拓……你觉得华宇公司会让天一公司顺利得到贷款吗?”
无语了,彻底无语了,自己一直被昨天晚上的计划激动得热血沸腾,以为一个救世主就此诞生,如今让杨雨盈一分析,自己的所谓计划就是痴人说梦,这哪是计划呀?就是一个空想罢了。更让秦拓感到难堪的是,杨雨盈在反驳自己“计划”时那种咄咄逼人的语气、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自己没有半点反驳的理由。看来,能够坐到公司总监这个位子上,杨雨盈的确有真本事,不是仅仅依靠和范雨嘉的私人交情。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对资本市场了解得太少了,那个“计划”就是想当然而已,不仅对公司扭转形势于事无补,还给杨雨盈送上了一个教训自己、鄙视自己的机会。
……
秦拓垂着头,一脸郁闷走出杨雨盈的办公室,暗叹自己流年不利,想他以堂堂总裁秘书的身份,说出华宇公司也会出现巨大的现金危机,正是天雨集团下手吞并对方的好时机,可是一个小小的总监,却视自己为无物。
实际上,恐怕不只是杨雨盈有这样的想法,天雨集团里面看不起秦拓的人多了去了,在他们眼中,秦拓是靠“贵人”提携,撞了狗屎运,少奋斗了几十年,一步登天得到如今这个位置。
否则,秦拓如今是总裁秘书、总裁未婚夫、拥有公司百分之一股份的董事,这三个身份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受到公司同事相当的重视。
秦拓心思活络,更进一步想到他在别人眼中,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抛弃的棋子,是一个范雨嘉用来与段涛悔婚的借口,挡住段家在范雨嘉悔婚之后发动的各种明枪暗箭,换言之,秦拓就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牺牲掉的小角色。
段家乃是京都豪门,百年老族,根基深厚,家业遍布各个领域,除了京都之外,羊城是段家几个重要公司的总部所在地;范家则是累世巨贾,不敢说富可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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