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想是有紧急军情。”
话音未落,穆安之已然起身,快步向外走去,“我进宫陛见,有什么事你看着办。”
胡安黎一个“是”字刚刚出口,穆安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门外。胡安黎心下寻思,莫不是裴状元那里有事。
三殿下与裴状元是少时至交,并不是什么秘密。
穆安之赶到御书房时,正听到穆宣帝的笑声远远传出,穆安之先是心下一松,脚步加快,几步就到门外。内侍刚要拦,就被穆安之一把推开,他进去时正听到内阁诸人满嘴的恭喜之声。
穆宣帝见到穆安之未经通传便进来也未有丝毫着恼,而是亲昵的责怪一句,“总是这样的急性子,朕正想宣你,你倒是消息灵通,这就自己来了。”
“我听说有北疆快马进宫,想是北疆有战事之喜?”穆安之推断着说。
太子已是将北疆的八百里军务急奏递给穆安之,穆安之先一目十行看过,果然是裴如玉剿匪之功,穆安之心中极是欢喜,唇角已是忍不住翘起来,继续往下看时,倒真的出乎穆安之意料之外,奏章上写的是,裴县令之妻裴白氏制一连弩强弓,可为兵中利器,请陛下赏鉴。裴白氏制弓箭兵戈之才,百年难遇,请陛下必重赏之。
穆安之心说,看来如玉媳妇还不只会造织机,竟还会制兵器,还真挺有本事。
穆宣帝拿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铁弩,兴致大起,“还未见陆侯赞过谁是百年难遇之才,咱们去试一试这弩。”
太子说,“先时兵器坊也试着制过连弩,看起来样子便不大一样。”
陆国公在一畔道,“兵器坊几次仿制均不成功,裴太太这张连弩,弩匣竖放,兵器坊也制过,始终不大灵活,最后便放弃了。”
卓御史压低声音问裴相,“相爷,您家孙媳不是织布的么,怎么还会制弓弩了?”
“哪个孙媳,长孙尚未婚配。”裴相铁面无私的说。自从把裴如玉撵出家门,就把二孙子提为了长孙,根本不承认裴家有裴如玉这么个人。
卓御史,“你那姓白的孙女,成了吧?”
卓御史是裴相的得意门生,他是御史台的大头目,也得以入阁,对裴家的事知道的也多。知道裴相与裴如玉一刀两断,不过,裴如玉娶的媳妇白氏颇有来头,白家曾与裴相有恩,当年裴相就跟白家先人定下两家亲事。当初裴如玉连中三元,状元及第,白家却已败落,裴相带着裴如玉回老家祭祖,亲自压着裴如玉把这个孙媳娶回了家。
据说裴相对这个孙媳满意的不得了,就是如今不认裴如玉,也是把白氏视为亲孙女一般的。
韦相杜尚书都在等着听裴相说,裴相自得的一拈胡须,颇是矜持的客气道,“不瞒诸位,我这孙女在制造一事颇有天分,当年就能改造织机传授乡人织布技艺,我委实替我那恩兄高兴。想我恩兄在世时,也是机造之事不点便通,我这孙女就是像她的祖父啊。”
杜尚书微微颌首。
韦相心说,裴相素以识人闻名,当年卓御史在国子监闹出那一通乱子,朝中人多有觉着卓御史即便为官也要惹事,独裴相对其青眼有加,如今卓御史年纪轻轻便位在内阁,当真是裴相得力臂膀。
穆宣帝笑,“听着是一奇女子。”
裴相一脸谦逊,“陛下谬赞了,也就在这些事上灵光些。她少时在老家长大,没大见过帝都繁华,刚来帝都时还闹出不少叫人笑的事。”
“那不过小事。”能造出连弩来,甭说闹出笑话,就是本身是个笑话,穆宣帝也不嫌。
待箭靶立好,穆宣帝将连弩递给太子,“大郎来试。”
太子本就生的玉树临风,连弩却是有些小,不过,并不影响太子的风姿,尤其十支短箭咄咄咄咄咄直透箭靶时,大家的视线皆自太子风姿上移开,落在那方箭靶上。
心下升起的同一个念头便是——
神器!
国之神器!
然后,第二个念头便纷杂起来。
譬如,卓御史想的就是,唉哟,果然是我老师的眼光啊,要不当初怎么强逼着如玉也得把媳妇娶回来,这不是娶的媳妇,这是娶的国之重宝啊!
杜尚书依旧一幅铁面,工部尚书满嘴夸赞这连弩制的巧,韦相心下暗暗羡慕,想着怎么天下好事都叫裴相遇上了,孙子有出息不说,孙媳明摆着比孙子更能干。更让人郁闷的是,裴相把孙子逐出家门,就把孙媳变成孙女了,这老小子可真不傻。
陆国公亦是对这连弩交口称赞,只是,在场诸人心中都明白,凭穆安之与裴如玉的生死交情,且不说裴如玉初任县令便立下剿匪战功,单凭裴白氏这造连弩之功,三殿下平添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