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之似头倔驴,李玉华就如只巧嘴八哥儿,凭穆安之怎么噎人,她都有法子圆回来。接过内侍奉上的茶,李玉华亲自奉给穆宣帝,穆宣帝打趣,“要不怎么给安之定了你这么个懂事媳妇。”
“这也是皇祖母、父皇的眼光,我跟三哥的缘分,也是我的福分。”李玉华很谦虚的弯起唇角弯弯,她两眼柔亮,神色中带了些恳求,“父皇,以后三哥在刑部当差,您可得多指点着他些。天下没有比您更有智慧的人了,您有时随便一句,就能让三哥少走许多弯路哪。”
穆宣帝正心下感慨李玉华的乖巧懂事,就见穆安之一幅不以为然的模样,当下来气,“朕倒是想指点,也得可堪指点。”
“看父皇说的,三哥跟您就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李玉华歪头看父子二人一眼,掩唇笑道,“气鼓鼓的模样,一看就是嫡亲父子。”
这一句,一下子把俩人都恶心住了。
穆安之与穆宣帝看向彼此的视线在半空相撞,父子二人倒是难得心有灵犀一回,想的都是:
我(朕)怎么会与这人(这小子)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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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宣帝穆安之父子简直八字不合,中午用膳都是谁都不理会谁。不过,蓝太后也不担心,自从给穆安之娶了李玉华,穆安之简直是添一强援。
穆安之一字没有,李玉华就是话痨本体,啥都说,府里的事也往外说。
“皇祖母,二哥二嫂府上要摆安宅酒了,给您送请柬没?”
“这事我听你二嫂说过,哪里还用专门送请柬,倒是你们的安宅酒摆在哪日?”
“我们不敢跟二哥二嫂比,下个休沐就是我们府上的安宅酒。”李玉华给穆安之盛了一小碗泉水豆腐,“三哥亲笔写好请柬,到时我给皇祖母、父皇送过来,人到不到的,我们不敢强,到时礼可得到。”
“真个促狭鬼。你这样说,我非得过去吃酒,也不白送礼给你。”
“那可是我们的福。”李玉华道,“父皇,您奉皇祖母一起去吧,先到二哥府上,下个体沐去我们府,我再去请太子妃,要是太子也能去就更好了。咱家可有谁呢,就是咱们父子祖孙了,还有宫里的公主们,也认认门儿,以后这就是兄嫂家了。我们乡下地方,做父亲的给儿子盖宅子娶媳妇,仍是不放心,三不五时的就得去儿子家转一转,看一看,这颗为人父的心,且操不到头儿哪。”
李玉华说话透着那么股子亲亲热热的人情味儿,穆宣帝还挺爱听她说话,尤其如今诸子渐长,因储位之争,穆安之与东宫失和,如今穆宣帝格外看重兄弟父子情分。
就听李玉华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也就是些乡下见识,对不对的,父皇您随便听听就是。其实我也知道父皇日理万机,有理不完的朝廷大事,不该拿我们这些小事打扰父皇。”
“朕也是人,出宫热闹一日又何妨。”
李玉华也只是试着登时喜的仿佛在过年一般,没等她把成串马屁拍出来,穆安之将一碟拆好的蟹黄蟹肉放到李玉华面前。
穆宣帝不是没看到穆安之细致的剥蟹黄蟹肉,穆安之一向喜食螃蟹,如今正对节令,只是没想到吭哧吭哧的剥半日倒是给李玉华吃的。穆宣帝一向对穆安之有些不满的都忍不住升出一丝,养儿子不如养条狗的微妙感觉。更何况一向疼穆安之的蓝太后,诸皇孙中,蓝太后最疼穆安之,穆安之也没给她老人家剥过蟹黄蟹肉。
李玉华何等机伶人,她面儿上一幅似羞似怯又有几分尴尬的说,“这硬壳子东西,听说叫螃蟹,打小儿也没见过,张牙舞爪长的怪吓人,吃起来又是刀又是锤。我先时还奇怪,先前在皇祖母这里吃蟹黄兜子,也没见有壳,才知道是要剥了壳吃。要是当旁人,我都不敢说我这辈子还是嫁给三哥才认识了螃蟹,皇祖母父皇是自家人,你们可别笑我,我看家里的账,这硬壳子货还挺贵。三哥也就是皇祖母父皇教导出来的,换个旁人,得笑话我没见过世面了。”
“三哥待我这样好,我怎么能不好生服侍他,不掏心窝子的孝顺皇祖母和父皇呢。”
李玉华这张嘴,便是穆宣帝也忍不住感慨:倘穆安之有李玉华一半的口才,这个儿子就很讨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