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件事,瞎子就说,他虽然没听师父说过仙肉,却认为这故事多半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结局存在理想化的杜撰。
瞎子对于仙肉的说法是,那本是物久成精的一条大鱼,不等应天劫,先遭横祸冤死。死后神魂不灭,怨念增生,导致尸身非但没有腐坏,反而成为了类似太岁般的存在。太岁乃是天地造化所出,仙肉却是因怨毒所生,会吸食人畜的精血。
瞎子除了切实听他师父说教的那些,其余一贯都是大胆假设,绝不负责。所以我当时听了他的判断,也只当做耳旁风。
等到我在莲塘镇倒缸子底下,见到那逆天的鬼鲶,才初始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无怪不生,有那样巨大的鲶鱼,因鱼怪所生的仙肉,又怎能武断说是不存在呢?
汤易听我说完,咋舌道:“那黏糊糊的东西,就是仙肉?乖乖,我刚才该不会是鱼怪体内过了一遭吧?”
老滑头斜了他一眼,“你脑子长屁`股里了?这马鞭沟是挨着河不假,可你见过哪家的鱼不在河里,而是生在地下的?”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是轻易能够解决的,在有所行动前,必须先弄清一些疑问。
我问汤易:“韦大拿说你进了厨屋后,突然就躺在地上没气了,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下到这里的?”
汤易竟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是韦大拿让我装死的吗?”
“韦大拿让你装死?”
“是啊!”汤易眼中疑色更浓,“我本来想看看厨屋里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家什,再不济就搬些柴草去咱那屋。是韦大拿忽然急着跟我说,让我立马躺在地上装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那么说,可本能的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就没敢问,赶忙照做了。结果我一躺下,就更不对了。”
“怎么个不对法?”我瞬间脑子转了几十转,也没理出头绪。
汤易说:“我才一闭住气,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贴到了我脸上。我是没经历过鬼压床,只觉得那东西冰凉的很,一贴上来,我不光不能呼吸,身子也不能动了。”
“后来呢?”我问,“你是怎么下来的?”
汤易眼中闪过迷茫,片刻瞳孔骤然一缩,“不对,要我装死那人不是韦大拿!”
汤易说,他听到有人让他装死,本能的就认为那是韦大拿,因为进厨屋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是他被‘鬼压床’,‘假死’的那段时间,好像听到韦大拿说话。
那时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真死了一样,灵魂被关在躯体深处,虽然听出那是韦大拿的声音,可瓮声瓮气的,没听清韦大拿说的是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听到一个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那时因为‘假死’时间太长,他脑子已经开始有些迷糊了。只知道这人很是清楚,而且十分急促的在他耳边说:
“不行了,你身上阳气太盛,我遮不住,还是被那妖婆娘给发现了。你记住了,等会儿千万憋住气,别呼吸!她抓住你,你别挣,也挣不脱,就还装死人!等她把你拉下去,你就赶紧往下!记住,是往下!只有往下,才能保住你的命!”
汤易说,听完这番话,他就发现自己能动了,也能喘气了。哪知道才刚吸了口气,还没睁眼,就被一个软趴趴的东西缠住了脖子。
他第一反应就是从腰里摸出一枚舅公镖,可没等反击,就被那东西拽进了一个像是盛满大鼻涕的池子里。
这时候他根本睁不开眼,想到‘韦大拿’说的那番怪话,只能是紧闭呼吸,顺着方向往下手刨脚蹬。最终在气竭的前一秒钟,脑袋率先冲破了‘大鼻涕’的包围,继而奋尽全力,整个人落到了现如今我们所在的地洞。
“这事实在太突然,也太奇怪了,我一直以为跟我说话的是韦大拿,除了他也没旁人啊?可是你这一问,我也想起来了,韦大拿口音重,说话有点含糊,跟我说话那人却是口齿清楚,字正腔圆,回想起来,那声音虽然急,但特别文气,可不像是韦大拿。”
听汤易这一说,我似乎隐约捕捉到一点眉目,又好像更加没有头绪。
混乱之下,却听老滑头疑惑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我怎么闻不出这仙肉到底是什么妖物所化呢……娘X的,这一股子半死不活的宝气,又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正在琢磨汤易的话,听他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宝气’,不禁有些烦躁,刚要转脸与他说话,不料抬眼之间,就见洞道的深处有一双怪异的眼睛正窥视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