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角落里有四个板凳,就只布幔前的一桌一椅,还有旁边一个前脸用黑布遮住的木头架子。
所有的东西都和独眼老太的年纪一样,透着一股老朽。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瞎子小声问我。
我摇了摇头。
说实话,除了那股子难闻的气味和让人焦躁的红色光线,我是真没觉出这里有旁的。
这里的环境,再加上木雕般的独眼老太太,让我有一种深入骗局、而且是最低劣那种的感觉。
再看静海,却仍是眉头紧皱,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瞎子终于又忍不住用肩膀轻轻扛了我一下,朝独眼老太太努了努嘴,“你说,她那帘子后边是什么?”
我抬手朝他摆了摆,示意他别问了。
我太明白他现在的感觉了,我们连同那两个女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已经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那少`妇都抹了好几回眼泪了,我也早不知冒出了多少回踹门就走的念头,却因为静海先前的话,只能硬生生忍着。
“带来了?”
独眼老太太突然开口,我和瞎子肩并肩,身子都是一颤。
我转向静海,“带……”
静海猛地抬眼看向我,朝我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带来了,带来了!”
那个老妇女忽然站了起来,急着拉起了少`妇:“快快!”
少`妇抹了把眼睛,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却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拿过去!这是你找人问事,得你拿过去!”老妇女用肩膀使劲扛了她一下。
少`妇身子一抖,看了她一眼,战战兢兢的上前,把布包放在了八仙桌上。
“打开。”独眼老太缓缓的说。
少`妇又是一哆嗦,明显不敢看她,两只手抖的跟筛糠一样,足足一根烟的工夫,才将手帕大的布包解开摊开,急着就要往回跑。
“摆上!”
独眼老太稍许抬高了声音:“他平常先干啥,就先摆啥,从左往右,摆顺手点儿。”
我看看那少`妇,再和瞎子对望,同时朝对方呲了呲牙。
我是真有点可怜这女的,看她的状况,都快崩溃了。
少`妇颤巍巍的把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挨个摆上。
她摆出来的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一包烟,一小碗生白米,又一包烟,一个一次性打火机……最后摆出来的是一件男人贴身穿的小衣服,是旧的。
我和瞎子看着看着,不禁又对视了一眼,同时朝对方比口型,说的都是两个字。
不同的是,瞎子说的是:问米。
我说的是:米婆。
我是阴阳行当的人,瞎子也差不离,不说对这个行当知多知少,大概的细分还是了解的。
问米是阴阳行当的一种,是将亡故的亲友魂灵,与家人相互配合的法术。
通过米婆把阴间的鬼魂招到阳间来,鬼魂附身于米婆,与阳间的人对话。
因为招魂的时候都会放一碗白米在旁,所以叫做问米。
少`妇摆出来的,应该是要找的阴魂生前喜欢或习惯应用的事物。
而楚婆婆,应该就是招魂问米的米婆……
我下意识的看向静海,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
高战说徐秋萍还活着,我们就是来找徐秋萍的,为什么最后却找到个问米的婆子?
难道说高胖子弄错了,这里的徐秋萍已经死了?
徐秋萍真的借尸还魂成了董亚茹……不,是半个董亚茹……
不应该啊,随着网络的发展,现在已经不怎么存在某些相对偏远地区户籍生死统计不清楚的状况了。
高战能凭一个名字查到这儿,又怎么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
我正一片混乱,独眼老太已经撩开了旁边架子上遮挡的黑布,快速的从架子上拿了一个盛满香灰锈迹斑斑的香炉,还有一小碗白米出来。
她的动作很快,但因为我一直看着她的动作,所以还是在黑布放下之前,看到架子的最上面一层,似乎是摆着一块灵牌。
灵牌上的名字,我却是怎么也看不清的。
“准备好了?”
我被独眼老太沙哑的声音惊醒过来,恍然间,就见她划着火柴,点燃一截香,插进了香炉里。
紧接着,独眼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少`妇,两只手轮番从她自己拿出的米碗里抓出米粒,快速的撒在桌上。
“不要乱来!”静海和尚突然尖声叫道。
少`妇和老妇女都被他吓了一跳,转眼看着他不知所措。
独眼老太…楚婆婆却像是老尼入定般,闭上了独眼,仍是一把把的往桌上撒着白米。
瞎子:“祸祸……”
“快走!”不等他说完,我就猛地把他往外一甩,回过头朝两个女人大声喊:“赶紧离开这里……”
只喊了一半,声音就卡在了嗓子眼。
两个女人明显被吓懵了,而我却看到,楚婆婆的身后,两只白惨惨的人脚贴着黑色的布幔从上面缓缓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