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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胖子既不哀痛也不幸福,我们头痛,痛得茶饭不思,那是真痛,一点都不带掺假的,儿白。
可是,我们能做的,却只能是象鸵鸟一样坐等危险上门,因为,我们实在是没有勇气去单挑洪金烨,除非我们喝假酒了。
我和胖子惶惶不安地过了几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洪金烨或者是他派出的打手并没有找上门来,反倒是胖子的父母,还有他们家平房区的邻居们得到一个好消息:天骄公司决定按照国家的具体规定,一次性补齐所有拆迁款,一分不差。
听到这个消息,胖子的父母和街坊们是欢欣鼓舞,奔走相告,毕竟,他们穷了大半辈子,突然一下子手里冒出将近十万块钱,那是什么感觉,范进中举啊,都乐疯了。
钱能通神,前段时间洪卫东带着钩机、黑社会,一番血洗都没能逼退保卫家园的拆迁户,但在老头票润物细无声的浸润下,三天,仅仅三天,偌大的平房区就变得万户萧条,全都搬空了。
胖子的父母也临时挤到了亲戚家凑合,还张罗着让我们也过去,我和胖子哪有那心思去凑热闹,找个理由就推脱了。
因为,洪金烨从先前的强硬突然转变为现在的怀柔,这种变化太过突兀,太过迅速,这是极不正常的。一下子拿出几千万的拆迁补偿款,他为的是什么?
首先,良心发现?肯定不是,他们的心肝跟皂染的粉尘肺似的,都黑透了,此答案不妥。
其次,为了沽名钓誉,相当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以我们对洪金烨的了解,结合坊间传闻,这厮一向低调,轻易不接受采访,肯定不会出这风头。
再次,迫于拆迁户的压力被迫妥协?太开玩笑了,就连市政府都给洪金烨撑腰打气,他会怕那些家里连个科长都没有的平头百姓,这简直比中国处级以上干部必须公布家庭财产还要神话啊。
最后,为了急于实现某种目的,洪金烨不惜血本?这个答案看来非常接近事实真相,应该说,这老小子很可能是受到了来自某方面的巨大压力,才不得不投入巨资以求尽快拿下平房区,并着手实施其蓄谋已久的阴谋。
我和胖子对这一推论深信不疑,而且,随后雅克什电视台播出的由市委、市政府四大班子全部出席的、天骄公司承建的北方药业一期建设工程奠基典礼仪式,也证实了我们的猜测无误。
主席台上,年逾四旬、身材修长的洪金烨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是得体的微笑,气度儒雅,神彩出众,怎么看都是一个志得意满的成功企业家应有的踌躇满志、指挥若定的风度。
但是,隔着电视屏幕,看着隐藏在金丝眼镜后面的那双三角有棱的眼睛,我和胖子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那种阴鸷的眼神在我们看来,就像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眼镜蛇。
他大爷的,这洪金烨葫芦里买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圣人云:与其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我和胖子也是这么想的。与其坐在家里瞎琢磨,还不如到施工现场去看看,看能否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和胖子戴着大口罩,悄悄地摸到了天骄公司承建的北方药业一期工程工地上。
因为是胖子生活了20多年的地方,所以我们很轻易地就绕过更夫的视线,摸到了工地内部。这时,蹊跷事发生了:在以胖子家的老房子所在的那一片儿为核心、直径约2里的区域内,全部被高高的蓝色彩钢瓦铁皮所遮挡,俨然是一片神秘的“特区”。
我靠,你妈一个破建筑工地,又不是什么考古发掘现场,用得着玩这调调吗?
“背人没好事,好事不背人,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胖子看了半天,下了结论。
“操,跟jb没说一样,瞎子都看出来了。”我瞪了胖子一眼,其实也是想借调侃胖子来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毕竟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摸索到四周全是空房子的工地里,那些被主人们卸掉窗户扇的窗口裸露着黑洞洞的大窟窿,总给人以里面隐藏着恶鬼的恐惧之感,太他妈瘆人了。
“诶,想办法钻到彩钢瓦后面看看,他们搞什么咕咕鸟(东北方言:古怪)呢?”胖子四下张望,估计是想找架梯子之类的东西。
我也帮着寻找,功夫不负苦心人,我俩一番翻捡,还真就找到一架中间掉了好几个梯子撑的破木梯。
我和胖子一人半边,颤颤巍巍地爬上梯子,勉强探头从彩钢瓦的顶端往里面瞅,这一瞅,我们俩差点失口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