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要告诉大王——忘记北上之事吧,至少在明年春季到来之前,此事绝无可能。”
田法章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的脸色瞬间涨红,笼在袖子之中的双手更是紧紧握拳,恨不得一拳打在面前这个该死的楚国人脸上。
但田法章终究还是忍住了,用了很大的毅力。
田法章沉声道:“为何不能出征?”
非常简短的一句话,因为田法章怕自己要是再多说点,心中那一片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火就要瞬间爆发出来。
昭雎看着田法章的脸,略带同情的摇了摇头:“大王,不是大楚不愿意帮助齐国,只是一来如今冬天将至……”
田法章打断了昭雎的话:“只要上柱国愿意出兵帮助寡人,那么寡人可以再多割让琅琊以及周围七座城邑,作为上柱国的封地!”
琅琊曾经是越国的领土,后来越国被楚国灭亡琅琊归入楚国,垂沙之战后又被齐国从楚国手中夺取,如今则为赵国所控制。
昭雎依旧摇头,道:“大王,赵军并没有撤退多远。”
“什么?”田法章惊住了。
昭雎道:“根据大楚的探子汇报,赵军的目标应该是——诸邑,那里是赵军往莒城前线输送粮草的大本营,赵国人到了那里之后应该就会驻扎下来过冬,不会再继续向北撤退了。”
田法章的脑袋轰一下就炸开了。
他终于明白,是自己太过心急,也太过乐观了。
赵国人的撤退并不像田因齐所想象的那样,是无力支撑之后不得不做出的退让,而仅仅是因为顾虑到冬天而暂时撤退罢了。
楚国人不愿意出兵也是理所当然的,从莒城到诸邑只不过一百多里的路程,这一百多里之中也就几座零零散散的小城,如果此刻去攻取下来,反而在接下来的冬天里还要让楚国人用不少的人力物力去防守,属于浪费资源。
昭雎似乎还说了什么话,但田法章的脑袋早已经变得一片空白,听不进任何的话语了。
等到田法章回过神来的时候,大殿之中已经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昭雎和淖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离开了。
田法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后宫的。
等他再一次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身边是一丝不挂的王后。
从木榻的凌乱程度来看,显然田法章和王后刚刚做了一些很激烈、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大王……”王后伸出犹如莲藕一般白皙的手环抱着田法章的身体,螓首贴在了田法章的胸口,十分温柔的呼唤着。
田法章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王后。
然后,他哭了。
他哭得很大声。
王后紧紧的抱着田法章,就好像抱着一个自己的孩子。
良久之后,田法章终于收起了哭声。
这位年轻的齐王,咬牙切齿的对着自己的王后说出了两个愿望。
“总有一天,寡人要踏平郢都,屠尽邯郸,方消今日之耻,大齐之恨!”
田法章怒吼一声,再一次的扑到了王后的身上。
……
邯郸。
“太后,太后!”伴随着轻声的呼唤,赵国太后吴孟姚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太后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足足过了好一会才不敢置信的说道:“主父?”
主父握住了太后的手,一张威严无比的脸庞上却是两个红了的眼眶:“太后,寡父……来晚了。”
赵何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朝着旁边的王后示意了一下,带着所有人都退出了宫殿。
在大殿之外,足足有上百名赵国将军、大臣们在外面等候。
原本,赵何打算营造一场盛大的凯旋典礼,然而却被一心急着探望太后的主父直接取消了。
足足过了一刻钟之后,主父才从宫殿之中走了出来。
“去信宫吧。”
于是,一群人就又呼啦啦的到了信宫。
在信宫的正殿之中,主父的心情看起来显然不是很好,道:“过几天就是元旦了,封赏大典到那个时候再举行便是。你们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和王儿商议,寡父累了,先回宫歇息了。”
主父风风火火的走了。
赵何显然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个情况,有些无奈的咳嗽了一声,道:“那个……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二三子一路奔波都辛苦了,晚点寡人会在宫中设宴招待,今日和二三子一醉方休!”
说是一醉方休,事实上宴会还没有开始多久,赵何就因为主父的召唤而不得不提前离场。
主父盯着赵何,那种眼神总是让赵何情不自禁的联想起小时候自己要挨揍之前所感受到的严厉目光,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主父道:“还有其他药吗?”
赵何看了一眼主父,知道他必然已经是去问过老医正了:“主父,确实没有其他药了,灵芝……已经是儿能够拿出来的最后东西。”
主父默然。
良久之后,主父叹了一口气,道:“从明天开始,让人把谦儿每天都抱到太后那边去。还有,你亲征的事情寡父知道了,想去就去吧,走的时候通知一声就行。”
赵何想了想,又问道:“那齐王的事情……”
主父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和肥义他们商量着办,行了,就这样吧。”
主父再一次的离开了,显然他来找赵何其实就为了问那个问题而已。
这一天晚上,信期再一次的坐上了楼缓的马车。
“都准备好了?”
“没有,但我们没有时间了。”
“……你有几分把握?”
“三成。”
“三成??”
“如果不动手,那我们死的可能性就是十成。”
“秦国人那边……靠得住吗?”
“靠不住,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明白了。”
“干?”
“干吧。”
马车渐渐驶远,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