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中了暑气脸色才那样差,没想到大奶奶把人喝斥一番还不解气,特意召集了咱们敲打,和柔今后在斥鷃园里岂不越发没脸了,她们姐妹可都最忠义不过的,落得这样的境地真教人寒心。”
娇杏在众多仆婢虎视眈眈下,也没再争闹,突然慢条斯理道:“这么说和柔并没有陷谤大奶奶,倒是你们靠着猜测就敢诋毁了?啧啧,难怪人家拿着一两银子的月俸,你们却只能干些粗重伙计呢,都一把岁数了也不长点心眼,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要大爷日后追究下来,和柔一分错处没有,你们几位该怎么为自己开脱?”
她说完又只笑笑,摇摇头转身就走。
有几个仆婢脸色一变,但助拳的那位想来是个暴躁的,又或过于迷信曹妈妈母女两个,冲着娇杏的背影梗脖子甩脑袋的“呸”出一声来,叉着腰道:“大爷会为了一个新妇怪责咱们?真当攀了高门就能腰肥胆壮了呢!莫说大爷,就连大老爷、二老爷,谁不敬着奶娘乳母?咱们等着瞧,看你这些不知规矩牙尖嘴利的丫头能嚣张到几时。”
娇杏听见这话也没再搭腔,回到自己的屋子,却见娇枝歪在床上懒懒瞥过来一眼,而后讥讽般的一拉唇角:“你装聋作哑了这些时候,今日怎么突然抖擞起来?可你帮着大奶奶说话得罪了太师府这些仆妇是什么意思,你不怕引火烧身,我却怕受这池鱼之殃。”
“这两日你这样安静,原来是想明哲保身?”
“咱们两个之间,明人不说暗话,老太太当初赐了我们给大奶奶,为的就是分宠。只没想到大爷被家教拘束得这样死板,又有大奶奶防范得周密,我近不得一步身,真要是闹得太过,被大奶奶捏了把柄留在汾州,可就彻底没了指望。我也消停了许多日子了,等的就是大爷和大奶奶新鲜劲头过去,两人圆了房,大奶奶有了身孕难道大爷身边还不给侍候的人?”
“听这话,我都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好了。”
娇枝一身的媚软骨头这才气得长直了:“小贱人,你竟敢和我这样说话!”
“你当现在咱们还在宗家,是顾老太太当家作主?难道还需得我来提醒你,老太太已经被送去庵堂吃斋念佛了?就连大太太,也得了一封休书!老太爷虽然还在,可此时再不敢提分宠的话,顾氏宗家都得为了荣华富贵,哄着敬着大奶奶,我们是一个境遇,这才多事提醒你几句,你若不领情,就当我没说吧。”
娇枝本是又惊又怒,但细细一想娇杏的话竟然不无道理,旧主顾老太太已经失去了对于大奶奶的掌控,成了一条永远难以翻身的咸鱼……
见她委顿下去,娇杏又是一叹:“你呀,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先不说大爷如何,我只问你,就算大爷日后打算纳妾,是不是也得要大奶奶点头?咱们在汾州,还有入京的一路上,可是亲眼目睹了大爷怎么对待大奶奶的,难道你竟信了这院里的蠢货们那些话,认为大爷会为了仆妇下人与大奶奶离心?就算你这样认为,我且问你,连大奶奶都在太师府立不住,你要如何立足?”
“此时为大奶奶分忧解难,日后才有一线希望。”娇杏重重加上一句,进一步点化娇枝。
娇枝却以小人之心猜度:“你为何要提醒我,万一被我抢了先机……”
“你不会没看出来吧。”娇杏扬着眉头:“我从一开始就是身不由己,压根没想着去争侍妾的位置,现在我更不存那份心思呢,只望着,大奶奶在太师府立住了给我说个好人家,嫁出去不再为奴为婢。”
真傻,嫁出去哪里有留在太师府荣华富贵、吃香喝辣?娇枝对娇杏的想法不以为然,但她却在口头上加以肯定:“倒也是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