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至府门前,贺然翻身下马,两腿真的沒有力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勉强爬起來后就朝府内闯,
门前的侍卫一时沒能认出他,厉声喝阻,及至看清这位竟是易国军师时,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有的上前搀扶,有的撒腿跑进去报信,
行至中庭,静澜的两位兄长迎了出來,见到他这副模样也不由唏嘘,上來一左一右搀扶着他,
贺然顾不得寒暄,问道:“公主怎样。”
两兄弟面色凄然,一人道:“前些天偶有苏醒,一醒來就问你到了沒有,这几天却再未睁过眼,时候无多,我们也就不论礼数了,先带你去看看她吧。”
來至后宅,进了香闺,这里的丫鬟仆妇人人面容忧郁,做事都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丝毫动静,见主人带了贺然进來,忙都退避出去,
两兄弟亲自掀开帷帐,只见锦被下的荆湅公主形销骨瘦,曾经青春洋溢的小脸此刻已枯槁无光,眼窝深陷,气息微弱,谁都能看出已到最后光景,
贺然见先前鲜嫩如花朵般的少女竟被病魔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心下更加难过,
两兄弟同时呼唤,“小妹,醒來,军师到了,军师來看你了,小妹,小妹。”
连唤了数声,静澜公主毫无反应,大兄不安的用手去探她鼻息,突然大悲而呼道:“小妹,军师來了呀,你撑了这么多日怎么却在此时去了,,苦命的小妹啊。”
二兄见兄长如此说,不由跌足落泪,亦放悲声,
不顾好歹的赶了两千多里路,不想还是沒能见到最后一面,贺然无力的坐倒在榻前,眼望着气息皆无的静澜公主,一任泪水无声的滑落,
恰在此时,透过凄迷的泪水,他似乎看到了公主那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公主,公主,澜儿,澜儿。”他扑到榻边大声喊叫着,
“军师,别喊了,小妹去了,军师节哀吧。”大兄多少了解一些贺然的性情,怕他有什么不妥之处,强抑自己的悲恸之情反而先劝慰起他來,
“澜儿,是我呀,我來看你了,你睁开眼看看。”贺然仍在不管不顾的呼唤,
二兄开口欲劝,一瞥间骇然发现小妹真的睁开了眼,
静澜公主勉强睁开一线的眸子看到贺然时,猛地睁大了,暗淡的眼神如即将燃尽的薪柴忽然泼上了火油霎时放出夺目光彩,不知哪里來的力气,她竟自己支撑着欠起身子,激动无比的看着贺然,口中断续道:“你……你……果然來了……”
“我來了,你快躺下,别累……”贺然的话刚说到一半,只见静澜公主半起的身子直直的摔回床榻,气绝香消,向他伸出的一只手僵直的竖在半空,惨白的小脸上还保留着惊喜的笑容,
“澜儿,澜儿。”贺然抓住她扬着的那只手,绝望的呼喊,
静澜的两位兄长都为刚才这一幕惊呆了,推门而入的番王恰好看了个满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再悲切的呼喊也难以唤醒静澜公主了,她的大兄与二兄把贺然劝至大堂,大兄道:“军师不要太哀伤了,澜儿命薄,染了这不治之症痛楚非常,多活一日就是多受一日折磨,她苦苦撑到现在总算见了你一面,也不枉了,能安心而去,我阖府都要谢军师大恩。”
番王及众人也在旁劝慰,贺然内心悲戚,呆坐无言,
停丧其间,贺然每日都过來看看,神情一直都是阴郁的,懒与人言,
这日番王來府邸见他,闲谈一会,提道:“有件事愚兄本不该在此时讲,可你來一趟不易,还是趁现在说了吧,我五叔父家有一女,容貌才情不在澜儿之下,愚兄想为你做个媒,你意下如何。”
贺然明白他的心思,略带不悦道:“兄长何必执迷于姻亲,你我兄弟之情足可保两国和睦了,兄长此刻真不该提这种事。”
番王有些尴尬道:“那容后再说容后再说,你别太悲伤了,保重身子要紧。”
贺然哀叹一声,道:“澜儿真是……唉,有件事我想和兄长商量一下。”
“说,什么事都好说。”
“我想给澜儿一个名份,以易国军师正妻之礼安葬,不知这合不合草原礼数,有沒有什么忌讳。”
番王闻言迟疑起來,贺然这么作无疑是对澜儿亡灵最好的祭慰,可如此一來再想与他结为姻亲就难了,此刻想來是不好回绝了,他只得道:“贤弟真是有情有义,好吧,就如贤弟所愿,我去安排。”
静澜公主的葬礼举行的异常隆重,远远超过了公主的规格,草原与中原两种仪式同时进行,格桑城内外一片哀声,
安葬了静澜,贺然又停留了数日,与番王商议了一些事务,会见了一些旧友,萧霄的那个义妹也携夫婿前來拜见,送來了许多礼物烦请带给义姊,
不管怎样的场合,贺然自始至终不沾一滴酒,恪守着草原与中原执丧其间的各项禁忌,这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赞誉,他们无不为静澜公主感到欣慰,
在草原滞留了月余,第一场雪不期而至,为免大雪封路,贺然最后一次拜祭了亡妻,怀中哀伤的心情踏上了归途,
ps:天气太热了,不想久坐空调屋,晚上码字的时间多用來出去散步了,更新会慢一些,请大家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