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军能把这样的秘辛说给段昱听,说明他是真的把段昱当成了自己人,才会这样毫不避讳地向他透露这样的官场内幕,某种意义来说他是把段昱当成了自己的衣钵传人,希望他能把自己未做完的事做完。
段昱自然也明白李文军的教诲里隐含的深意,感动的同时他也在反思,他能在仕途上走到今天的位置,除了他本身的才干与智慧,也很有些运气的成分。以他之前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走仕途,比如他还只是个乡政府小文书的时候就敢公然在大会上顶撞县委书记杨尚武,这在官场中人看来完全是不可思议的,因为杨尚武要给他穿小鞋实在太容易了,如果不是李文军的出现,他的政治生命很可能已经终结了。
虽然即使再给段昱重头再来的机会,他同样不会向杨尚武妥协,但起码在方式方法上会要注意,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杨尚武下不来台,因为这不仅关乎杨尚武的个人感受,也会让所有官场中人觉得自己在政治上太幼稚了。
李文军见段昱一边认真聆听一边重重地点头,就知道他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语调一转道:“当然我更不希望你只学会了圆滑却丢了原则,如何做到外圆内方,这是你需要学习的。另外我今天叫你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通下气,我记得你是丽山市人吧,丽山市的领导班子已经做了好几次大的调整,空降了好几任市长下去,没一任干得长的,我感觉现在的丽山市有一股歪风邪气,所以局面一直打不开,我准备让你过去任代市长,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乡落后吧,这也算是我离开南云省之前对你的最后一次提拔吧……”。
段昱一听也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又要进步了,能够获得更大的发展平台,惊的是李文军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大胆了,从县级市委书记一跃成为地级市的市长,这在南云省几乎是从没有先例的,就是在全国也极少见,尤其又是在李文军即将离开南云省的敏感时刻,这很容易授人以柄,给李文军招来非议,就有些担忧地道:“这…这样破格提拔,会不会……”。
李文军仿佛猜到了段昱的心思,摆摆手笑道:“你不要考虑那么多,我自有分寸,他们不是说我任用私人,培植党羽吗?我就培植一个给他们看看!你只告诉我有没有信心把丽山市的经济搞上去?!……”。
段昱还是头一次听李文军说出如此霸气的话,热血一涌,猛地站起来,激动道:“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会把丽山市的经济搞上去!……”。
李文军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丽山市还是大有潜力可挖的,不过你千万别急于求成,首先把情况搞清楚,这样才能少碰壁,少走弯路……”。
陪李文军一起吃过晚饭,李文军离任在即,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段昱就先告辞了。出来看看时间还早,既然来了省城,他准备去李梦雪家拜访一下,虽然他和李梦雪早已情根深种,但因为李克定始终不松口,导致他仍然不能名正言顺地同李梦雪在一起,这让段昱也十分无奈。眼见两人的年龄都大了,而自己马上有望成为丽山市市长,也算是超额完成了李克定当年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他决定去找李克定摊牌,正式谈谈自己和李梦雪的婚事。
“什么?!李省长准备让你去丽山市任市长?!”本来还稳稳地坐在书房椅子上准备好好敲打段昱一番的李克定惊得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斜了段昱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小子还真是遇到贵人了,李省长居然肯这样不遗余力地帮你,临走前还要冒着授人以柄的风险拉你一把……”。
“可惜啊,如果李文军能够留在南云省接任省委书记,那你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可他马上就要调离南云省了,就算他借着现在主持全面工作的势头硬把你推上去,你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还两说呢,毕竟市长最后是要通过人代会选举的……”。
段昱皱了皱眉头,在李文军眼里,似乎只有政治和权位,为什么温柔如水的李梦雪会摊上这样一个势利眼老爸呢,只得硬着头皮道:“伯父,当年您不是答应我,只要我三年之内成为实职正处,就同意我和梦雪的婚事,现在三年早过了,我也早已达到了您要求的条件,您看我和梦雪的婚事……”。
李克定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打了一个哈哈道:“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小段,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正是仕途上的关键时候,一定要抛开一切杂念,争取把这关键一步走稳了,至于你和小雪的婚事嘛,也不急于一时嘛,这样吧,等你正式当选市长的时候再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段昱见李克定还是不松口,只得失望地起身告辞,他来之前已经和李梦雪通过电话,说会和李克定正式谈他们俩的婚事问题,所以李梦雪一直惴惴不安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地在客厅里等候,听到书房门响就赶紧站起来向段昱望去,段昱无奈地朝她摇了摇头,李梦雪的眼泪就下来了,捂着嘴流着泪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段昱只觉得心里一疼,也不想再待下去了,苦笑着对沙发上李梦雪的母亲打了个招呼,“伯母,我先走了……”,就快步出了李梦雪的家门。
李梦雪的母亲原本也有点看不上出身低微的段昱,但随着段昱官职的升高,加上段昱每次登门都会带上价值不菲地礼物,让她也慢慢对段昱印象有了改观,就朝李克定抱怨道:“你到底怎么想的?真想小雪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啊,我看这小伙子挺不错的,这么年轻就当市委书记了,比你当年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