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胜当然知道张可凡是为什么而来,所以没等他开口,就先哭起穷来,等于把门给关上了,张可凡也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钱肯定不那么容易要,否则也用不着这个县长亲自出马了。
所以他干脆提都没提要钱的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何局,你看这都马上要到饭点了,你就给我个巴结财神爷的机会,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吧……”。
何其胜连连摆手道:“别,别,张县长你可别让我犯错误,中央现在三令五申严禁领导干部接受公务宴请,纪委的人天天在大酒店门口守着查呢……”。
张可凡来之前也是做了功课的,知道这何其胜嗜酒如命,刚才明显是推托之词,就打着哈哈道:“只是吃个工作餐,犯什么错误嘛,再说纪委的人查谁也不敢查你啊,他们的工作经费还得从你这里拨呢,刚好前一向我一个朋友从茅台镇带了一箱五十年的茅台特供酒过来,早听说何局是品酒高手,正好跟何局切磋切磋……”。
张可凡的这顶高帽子戴得何其胜很舒服,再一听说有五十年的茅台特供酒,眼睛就一亮,犹豫了一下道:“行,那就一起吃个工作餐吧,尝尝你的五十年茅台特供酒……”。
不过何其胜也狡猾,他把财政局的两个副局长张双奇和赵立人也叫上了,张可凡心里暗暗叫苦,他本来自诩还能喝点酒,半斤不会醉,七两刚刚好,段昱的酒量他不太清楚,但他和段昱以二对一,应该就能把何其胜陪好了,没想到何其胜又叫了张双奇和赵立人,一下子变成了以二对三,自己这边反倒处于劣势了,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吃饭的地方是何其胜定的,在城郊的一个农家乐,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一进门,站在吧台后面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就赶紧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胜哥,几个人啊?包厢我已经留好了……”。
何其胜大咧咧地挥了挥手道:“莲花妹子,你忙你的,生意还行吧?……”。
那老板娘就略带感动地道:“胜哥,全靠你关照了,生意还过得去……”。
张可凡瞟了那老板娘一眼,心说看来何其胜和这老板娘关系一般啊,不过老板娘虽然长得也还有些风韵,但以何其胜的地位要找女人的话,应该多的是年轻漂亮的美女贴上来吧,难道说何其胜就好这口?
何其胜大概也怕别人误会,进了包厢就解释道:“这是我一个老战友的遗孀开的,我那个战友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留下孤儿寡母不容易,我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张县长你们以后到市里来办事有什么招待可以来这里,味道不错的……”。
“一定!一定!”张可凡忙不迭地道,不过心里却多少有些不信,真是战友的遗孀那么简单吗?该不是朋友妻,我来骑吧?
段昱心理却没张可凡那么阴暗,他看出何其胜不像是在作伪,对这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就多了一分敬意,一个这么重情重义的汉子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张可凡让何其胜点菜,何其胜说客随主便,张可凡要点野味等贵菜,何其胜就连忙摆手道:“吃我们不讲究,吃什么都无所谓,有好酒就行了,再说酒喝麻了,什么山珍海味到嘴里都没味了,你们县里招待费用也紧张,就别糟蹋钱了,点几个家常菜就行了……”。
何其胜这么一说,段昱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这个财政局长除了有些好酒的不良嗜好外,倒也不算是太腐败,这对一个手握财政大权的财政局长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菜还没上来,何其胜就迫不及待地让张可凡把五十年的茅台特供酒拿出来,此时张可凡的司机老黄已经把酒搬进来了,段昱连忙上去打开箱子,拿了一瓶酒出来,这种茅台特供酒市面上没有卖,酒瓶外面也没有贴茅台酒的标签,只有一张发黄的纸贴在上面,上面印了特供两个字,酒瓶倒是茅台经典的白色直瓶,不过这些年外面打着茅台特供酒的牌子生产假酒的也不少,很难分辨真假。
何其胜迫不及待地从段昱手中抢过酒瓶,打开瓶盖一闻,就兴奋地大叫一声,“好酒!这酒绝对是真的,我一闻就知道了!……”。
张可凡竖起大拇指道:“我哪敢拿假酒糊弄何局啊,谁不知道何局是我们丽山市的酒仙,鼻子一闻,什么假酒都得现原形……”。
这时菜也开始上上来了,张可凡就说何局你发话吧,怎么搞,何其胜也不客气,大手一挥道:“一箱酒六瓶,司机不喝酒,我们这边三个,你加你的秘书两个,我们五个人一人一瓶酒算是固定任务,剩下一瓶酒自由发挥,总之搞完六瓶酒算数……”。
张可凡就大声叫起苦来,“何局,你以为我们都和你一样是酒仙啊,我最多半斤的量,你这是想要我的老命啊!”,两个副局长张双奇和赵立人也在旁边道:“是啊,何局,这样搞会出事的,我们俩的酒量你也不是不知道,半瓶刚刚好,一瓶肯定翻了,万一下午局里有事就不好了……”。
何其胜也怕出事,前段时间新闻里报道几个官员一起喝酒,其中一个喝死了,结果跟着一起喝的几个除了赔偿死者家属钱,还挨了处分,想了想道:“那这样吧,我们来个友谊赛,我们财政局这边两瓶,你们曲龙县两瓶,可以找自己这边的人代酒,剩下的两瓶看情况再看开不开,要是这样还不行,那这酒就喝得没意思了……”。
何其胜喝酒有个怪癖,就是不把别人搞翻不舒服,他自己最少能喝一斤二两,拼一下能喝一斤半,两个副局长一人最少能喝半斤,张可凡撑死能喝一斤,他那个秘书小段暂时还不知道深浅,不过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样子,能喝也有限,怎么着也能把张可凡放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