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把肩膀上的血,没有吭声。
“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捉我的是谁,对不对?”
月光透过稀疏的柳枝落在荣胤身上,黑色的夜行衣披上一层斑驳,使他莫测得像是镜中人。
长缨低声哂笑,而后收身站直,说道:“是皇上,对不对?我姑父之所以会无路可走,是因为皇上,对不对?”
荣胤看着手上的血,月光虽明,但血迹在这夜色里也还是显得格外暗沉。
长缨又笑了一下,别开脸望起粼粼河面。
她始终没有从先前碰触过的人身上找到身份线索,可是能在皇家行事的人,还能有谁?
纵然皇帝不太可能亲临处置她,可她实在不能找到别的理由来解释孙燮的调任。
所以前世里凌家和霍家的横祸都不是偶然,不过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即便她这一世努力在防范,把任何一个可能的疏漏都弥补上了,也还是于事无补。
紧抓着所有脉络的人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人,你还能怎么办?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而今日要她死的,不但是她的君主,还是她未婚夫的父亲,她未来的公公!
“我想知道,我姑父在通州到底遇到了什么?”
她声音嘶哑,低沉到几乎湮没在晚风里。
荣胤抬头。
“伤我的人,是不是也是宫里的人?”长缨与他对视,“我在通州被人捉住,跟今日捉我的人是同一拨。
“他们知道我伤在哪里,知道我失忆,也知道我在查鲁家,如果想杀我的就是皇上,那毫无疑问,他们是乾清宫派去的。
“当年钱家出事,是因为东宫内斗,杨际虽然也主张要杀钱家,可是更想杀他们的人是乾清宫才对吧?
“因为能够名正言顺地灭掉他们,多么痛快。
“而我要是猜得没错,在通州我遇到的那伙打斗的人,其中一方就是乾清宫派去的,也对吧?
“因为顾家想到这些詹事们死后对他们这边局势的不利,也许可能会暗中营救,乾清宫防备着他们,所以他让人埋伏在钱家附近。”
但皇帝也没有想到私下去救人的会是杨肃,于是埋伏的人把他们逼到了绝境。
而她下山之后,他们也才会向她打听同行人的下落。
在那半个月里,杨肃不但是被他们害得双目失明,更险些死去,而他曾经恨过的沈琳琅,也正是因为他的父亲而撇下了他。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他敬仰的父亲做的,甚至从未怀疑。
“你记得多少?”荣胤问。
她摇摇头,吸气道:“你说吧。就当作我什么也不知道。”
荣胤掏出帕子,低头缓缓地擦拭着掌上血迹:“从哪里说起呢?”
“就从你最先知道的时候说起。”
荣胤专心地擦拭五指,直到把尾指指甲上的血迹也抹干净,才望着手心,开了口:“你身边下人回府报讯的第三日,他来找过我。”
长缨抬头。
“他说你不见了,连着马车从崖上翻下去,马车找到了,人却已经不见。现场不光有打斗还有血迹,看得出来动静很大。
“因为那之前不久东宫有过要纳你为侧妃的意思,他怕是杨际出手,所以托我在城内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