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空气中好像安静了下来,那少年遂偏过头,有些抱歉地望着青莲先生道:“嗯,有点走神了……先生还是继续讲吧。”
“呃……”青莲先生略一沉吟,道:“我见那酒美,又饮的兴起,便说这酒无名太过可惜,信口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尽觞’。我是醉言,可那卖酒的小子,就是细仔,竟像是得了宝似的,说着名字好,还央我给他写个牌匾,他好挂起来招揽客人。我也正在兴头上,自然不推脱,取了笔墨便给他写了字,顺带还在他家那棚子遮风的泥壁上题了首诗,就以这‘尽觞’为题……”
江月心忍不住再次打断青莲先生,道:“我说,咱们说有关水妖的事儿好不好?谁关心你做了什么诗!”
“好好好……”青莲先生从善如流:“说的也是,那水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蹿出来,我得抓紧时间……”说着,他又用他的金舀子舀起大潭水来,咕咚咚灌进肚里,润了润喉,这才继续往下回忆了去。
据青莲先生自己说,他因为贪恋这“尽觞”美酒,便干脆住在了细仔家中,每日狂饮,竟好似泡在酒坛中一样。时间长了,那细仔便和这青莲先生亲近了起来,几乎无话不谈了。虽然青莲先生自己说,细仔能和他交心说实话,是因为感动于他这大诗人的人格魅力,但在江月心看来,很可能是因为那细仔所在的村子几乎没了人,只留下他一个,太过孤单,如今遇上一个好饮的人,对于细仔来说,那是排遣寂寞的唯一出口。这一点,同样有过长年独守长河经验的江月心,笃定不疑。
但不管什么原因,细仔还是与青莲先生相谈甚欢。作为简溪当地的一大新闻,水妖之事自然不能不谈,更何况,细仔还是此事的当事人呢!
细仔跟青莲先生谈的兴起,某一夜打了烊,他自己也拿了一坛酒,跟青莲边喝边聊,聊着聊着,嘴一秃噜,就把他这酒的来源给说了出来。吓出来了。
话说的是痛快,可是刚说出口,细仔脸马上白了,喝进去的酒也立马变成冷汗给自己
想来这酒是细仔谋生的终极武器了,如果他这酒是从闹妖祟的潭水中取来的这个秘密传出去,他还如何做这买卖?更何况,简溪当地对大潭水妖之事传的是邪之又邪,到时候,别说做不出买卖,细仔本人估计也得被人当成是妖怪帮手给办了!
他如何能不怕?
青莲先生刚听了,也是有些骇然。毕竟,细仔在漏出这个大秘密之前,刚跟青莲先生说了,那一晚屠杀了村民的僵尸们,扯着村民们的尸体,走回了山洞,沉进了大潭之中……
这算什么?难道自己这些天喝的都是尸水不成?青莲先生想到这里,顾不上跟细仔聊他去往水妖眼皮子底下取水的技术细节,先是一阵反胃,将自己喝了满肚子的酒给吐了个干干净净。
细仔赶紧赌咒发誓,说大潭的水绝对没问题,而且那些尸体也早就不在大潭中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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