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为了我这孙儿,舍去几千两银子是不妨的。可是我爹和我爷爷,必然不会容忍当朝一品蒙受这等羞辱。便是朝廷官府,也断不容绑架了相府孙子的匪徒逍遥啊!那些官兵又惯会虚报战绩,杀良冒功的。就算你们拿到了银子,要把银子赈济灾民,这动静须瞒不过人。到时候,我只怕从你们手上领了银子的灾民,也要被官府当做‘匪党同伙’,抓的抓,杀的杀,这样你们一番好心,不是反而害了这些苦命人么?”
听到这里,孙月蓉和柳叶不禁都冷汗淋淋。柳叶一屁股坐下:“那……那该如何?”
严鸿笑道:“二位仁兄要绑票赈灾,心肠不错,艹作起来确实难点。不过,有在下帮忙,这事儿却不难。请孙兄先松了我的绑绳如何?”
孙月蓉看了柳叶一眼:“柳叶,把严公子松开吧。”柳叶撅着嘴,解开了绑绳。
严鸿手脚自由了,活动一下,把被柳叶搜出来的笔墨拿来,自个磨了墨,摊开一张纸,写下几个张牙舞爪的字。写完,对孙、柳二人道:
“这张我的亲笔信,让严洛带回去,取银子来。我们在此地等着就是。”
孙月蓉点点头,要去解严洛。柳叶赶紧制止:“少当家,你别听他单说啊。要是这严洛回府去把我们卖了,怎么办?”
严鸿摊摊手:“那你们也没办法。要是严洛不回去,光凭你叶兄拿着条子去严府,别说拿不出钱来,你自个出门就要被盯上。要是你跟着严洛回去,就你这脑子,只怕严洛卖你更容易。所以我让严洛自个回去,我留在这里等着,也算给你们留个质当吧。孙兄,你要是还不放心,干脆一刀把我砍了,放严洛走吧,这样咱俩就算是刎颈之交了,哈哈。”
柳叶听严鸿如此嘲讽,气得粉脸儿通红。却看孙月蓉拍拍她的肩膀:“严公子说的没错。咱既然是朋友,该信就要信。”
说完,抽出鬼头刀,倏地砍下来。严洛惨叫一声,却发觉手腕上绳索被割断,动动身上没啥异样,赶紧爬起来。
严鸿把写好的条子递给严洛:“洛,你赶紧回府去,就说我在外面赌钱输了,找严二总管给支四千两银子来。数字大点,但他老人家总有路子。回头我想办法给他凑着补上。我就在这里等着。拿了银票,你立刻赶回来。别的事就不用艹心了。”
严洛答应一声,待要去牵马,严鸿又交待一句:“记住,就说是赌钱输了,拿了银子就回来。你千万别自作聪明搞什么啊,千万记住啊!”
严洛道:“少爷放心,误不了事。”上了马,加鞭往燕京城驰去。
眼看严洛走得没影了,严鸿叹口气:“好了,等着收银子吧。对了,要不要再把我给绑上,免得我跑了?”
孙月蓉掩嘴一笑:“瞧你说的……”柳叶却老实不客气地捡起绳子上来:“他说的有理。少当家的,还是绑起来放心。”
孙月蓉正要驳斥,严鸿已经自己把双手背到了身后:“绑就绑。不过,孙兄,我要你亲手来绑。叶兄下手太狠,人家怕怕的。”
“哎,不必了吧。”
“没关系,免得叶兄不放心,心惊肉跳,容易衰老啊。诺诺诺,在下束手就缚。”
看严鸿嬉皮笑脸地坚持,孙月蓉也一咬牙,过来再把他绑上。这次她分外留意,不绑得太紧,免得勒痛了严鸿。严鸿则悠然自得地享受孙月蓉的手指在自个手腕上游荡的刺激。
一边心里还在嘀咕:“哎,也是现世报来得快,正牌死鬼在内室欺负胡晚娘的事儿,这下颠倒过来罗……”
绑好后,严鸿舒舒服服地靠着大树,叉开腿坐着。过了一会儿,忽然惊叫:“哎呀,脖子,脖子里有个虫,快帮我捉捉!”
孙月蓉又好气又好笑,看他一脸恐惧的模样,只得伸手进他领子,却没看到虫:“严兄,没有虫啊。”
“有,有,左边,左边……”严鸿暗自坏笑,指挥着孙月蓉的手在背上东摸西摸。
柳叶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往严鸿屁股上又踢了一脚,拔出刀来,斩断了他的绳索:“有虫自个捉去,别装怪!”
孙月蓉面带微笑,站起身来:“别这么急嘛。”
柳叶气急败坏地说:“少当家,这严鸿真不打好主意啊,你不解开他的绑绳,待会儿他又要吃又要喝,说不定还要拉屎撒尿,谁伺候他?”
孙月蓉听到这话,扑哧一笑:“你要不肯,只好我来了啊。”
严鸿、孙月蓉一起大笑起来,柳叶差点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