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曲曲的黄泥路上,一辆嘉陵摩托车车尾排气口冒着淡淡的青烟,有些艰难地七拐八绕,缓缓行驶着。
前几日骤降了一场雨夹雪,路面上不少坑洼低凹的地方都有了些积水,显得有些湿滑,摩托车的车轮碾过之后,顿时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辙痕。
孝里镇的乡村冬日里并没有什么太美的景致,虽然远山依稀如黛,偶尔路边也不乏翠绿葱郁的草木,不像北方村庄这时候或黄色苍凉或白雪皑皑,但道路两侧大片农田里密密麻麻裸露的稻杆硬茬,还是平添着几分萧瑟气息。
上云村村口桥头,叶钦背着书包从摩托车后座跨腿下下车,用手轻轻揉搓了一下一路被风吹得有些生痛的脸颊,转而轻轻拍了拍前面中年人的后背。
“友标叔,谢谢啊!”
“客气个什么劲。”驾驶摩托车的是一个圆脸中年人,双脚驻在地上,正忙着点烟,听到叶钦的话转过头咧嘴笑了笑,“你这上高中了后难得回来一趟,刚好还被我撞上了,能不捎你一段嘛。对了,你这放假比别人要晚啊,这离过年都没几天了?”
“嗯,我在学校多呆了几天。”叶钦在路边的一块干燥的硬地上跺了跺脚,坐了半个小时的摩托车,冷风直往脖子里灌,脚也有些冻得发木。
“你这读书够勤奋的啊,好好念,以后考个大学!”圆脸中年人美美地抽了个廉价香烟,指了指叶钦,“行了,赶紧回家吧!”
“好嘞,那你慢点!”
叶钦笑着挥了挥手,目视着圆脸中年人啜着廉价香烟,在寒风里开着摩托车朝另外一边的岔路上驶去。
寒假放假已经有好几天,因为他已经入选了南秀市代表队的阵容,春节回来后没多久就要去省里参加青少年田径锦标赛的比赛,他就留在了学校多训练了几天。
今天刚从学校回来,坐中巴车到了镇上,就下车就遇到了同村的友标叔正骑摩托车要回来,他跟着就搭了一趟顺风车。
一路沿着小路往家方向走去,桥头下面的小河进入了枯水期,原本几十米宽的河面到现在只有四五米的样子,不少地方裸露出了细细密密的鹅卵石河床,路边的几棵杨柳树在这个季节叶子凋谢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
但再远一些,叶钦看到了自家的那棵大木樨树,依旧葱郁。比起夏天木樨树的叶子看着颜色要深一些,少了那股子油绿的光泽,但满树的枝叶仍然精神抖擞,奋发向上。
“奶奶!”
还没进门院门,叶钦就激动地扯着嗓子,远远地朝着小院内喊了一声。
上次回家还是十一月,去市里参加中学生运动会之前,转眼间现在已经到了一月份。这一学期四个月里,他也就中间回家了一次。
十几岁的少年在县城上学,虽然谈不上多少想家,但真的回到了熟悉的一草一木,还是觉得特别亲切自在。
“嗯?”
正在厨房内忙活的刘兰芝,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后,几乎一瞬间就辨别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手里的抹布都没来得及扔下就跑出了厨房。
“奶奶,我回来了!”站在家门口的小院中间,叶钦正看着地上的一些霜雪打下的落叶,突然抬头看到了一头鹤发的老妇人出现在厨房门前,顿时亲切地喊了一声。
刘兰芝看着背个书包站在面前的叶钦,先是有些喜色,接着突然脸色一板,“你还舍得回来,也不看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都要过年了。去城里念个高中,人都玩野了是不是?”
“奶奶,我们放假晚嘛,我在学校又等了几天。”叶钦将书包扔在了木樨树下的长凳上,听到刘兰芝埋怨的语气,顿时缩了缩脖子,抓起旁边的一把扫帚就准备把院子给打扫一下。
“叶钦回来了,这路上不好走吧,这前两天刚下了雨雪。”正说话间,红砖房的大厅内,微微弓着背的叶官第走了出来。
“嗯,爷爷。”院子中间叶钦手脚麻溜的就开始了清扫,听到叶官第的话抬起头回答道,“路有些泥泞,我搭了友标叔的摩托车回来。”
“你这回来比我还迟啊?”就在说话间,一个身影跟着也从客堂大厅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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