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从小就是个不跟家里人报忧的。说白了,也是他们当父母的没本事,出了这么大的事都帮不了孩子什么忙。
李娟心里苦,乍一见到女儿,这些天里的情绪全数都涌了出了,抱着女儿便在门口哭了起来。反倒是夏芍哭过之后拍着后背安慰她,身后丈夫也伸过手来拍拍她的肩膀,她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泪,把情绪强忍了住。
这一擦过脸,她便去看女儿,果见她小脸儿瘦得都尖了,刚才抱着她哭时就觉得她瘦了不少。这孩子,果然是在昆仑山上吃苦了……
这么一想,李娟鼻头又酸,忙低头擦了擦泪,却一眼瞥见女儿隆起的小腹,顿时如惊愣在了当场!
眼下已是六月份,香港的天气比东市要热得多,已经是穿夏衣的季节。虽然夏芍特意穿了身宽松的裙子,但风吹来,还是显出了身形。
“这、这是?”李娟惊愣地盯着女儿,后头的夏志元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他也惊愣当场,如遭雷击!
夏芍一见父母这反应,便知师父并未将此事告诉他们。她顿时感激地看了师父一眼,她在外出事,生死未卜,本就够父母忧心的了,若是他们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那岂不是双重打击?
这一看去,却正见老人坐在轮椅上擦着眼角,抬眼时见她望来,不由摆了摆手道:“回来就好,先进屋再说吧。”
众人这才想起要进屋,赶紧把夏芍和张中先让了进来,拥进客厅坐下。
夏志元和李娟坐了下来,夏芍却未坐,她看向自己的父母,觉得自己未婚先孕这事还是要跟父母有个交待的。虽说她和师兄两人是订了婚了,这婚订得人尽皆知,她也算名正言顺,但毕竟两人还没结婚,且她还读着大学。这事本该一发现就对父母坦白的,可她发现得太晚,那时已身在昆仑,这才拖到了今天。
见她这副样子,李娟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她瞧着女儿这身形,怕是有四五个月了,想着她一路奔波劳累,便想伸手招她过来坐着。但瞥了眼身旁的丈夫,李娟最终还是没说话。这事在她这当妈的眼里轻重且不说,在她爸那里可是大事。女儿订婚那天,他还心里不是滋味呢,这事……
“爸,妈。”
哪知夏芍一开口,夏志元就摆了摆手,“刚回来,歇歇再说吧。先上去看看小徐吧,他好多了。”
夏芍没想到向来把女婿当仇人防的父亲竟能先让她去看师兄,她看向母亲,李娟对她点点头,打眼色让她赶紧上楼。唐宗伯也道:“去吧,这段时间的事,先让你张师叔和我们说说,你就别管了,先上楼吧。”
夏芍这才跟父母和师父告了退,转身上了楼去。
房间的门关着,里面只能听见风吹过窗帘的声音,夏芍没注意到自己开门的手是抖的,只觉得推门的瞬间有千斤重。走之前,她与他床前说话,嘱咐他一定要等她回来的话犹然在耳,可当回来,推开门看见躺在床上的人,那一刻恍若隔世。
她听不见自己走到床边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只听见自己的心在跳,当看见床上的人,她的眼泪险些落下。但她还是强忍住了,他不醒过来,她一滴泪都不会掉。哭也没人看见,没人哄她,没人心疼,更没人知道自己做错的事。
她心里埋怨着,脸上却不自觉地露出笑来,他的脸色好多了,青黑已然退了,只是还没醒。夏芍抬手,以元气行走过他的五脏六腑,发现煞气已清,只是他重伤太久,恐要一段恢复期。夏芍又去摸了摸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是温的,这才放了心。
心是放下了,她却牵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舍得放。过了半晌,她轻轻把他的手牵起来,慢慢放在她小腹上,轻声道:“师兄,我回来了。”
床上躺着的人却依旧睡着,没有反应,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却浅浅牵起唇角,另一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平时,他的眉太锋了,眉宇间都是冷的,如今睡着,倒是没那么冷了。还有他的眼,总是拒人千里的孤冷,闭着的时候倒添了几分亲近人的气息。还有这鼻,太直,这唇,总是抿得太紧,现在放松下来,她倒觉得线条柔了不少。
她觉得他这样柔的时候,以后要多一些才好。天底下纵有太多不幸的事,太多不善的人,但总归要多看看身边真心的人。哪怕真心的人少到只有一个,幸福也不会全部离他远去。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孩子,会不会觉得他来得太突然,以后会不会嫌他吵……
夏芍越想越远,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脸上是一直挂着笑的。
对她来说,最让她牵挂的事已经圆满了,剩下的那些,都不叫事。
夏芍也不知道自己在床边看着徐天胤坐了多久,但她知道她不能坐太久,毕竟父母还在下面。有很多的事,他们不忍心怪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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