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便对妻子冷淡了的做派,陈满贯羞愧难当。他曾嫌弃过妻子不够漂亮,身材不够苗条,连文化水平也不高,对古董更是一窍不通,跟自己没有共同语言。他这些年在外头应酬,面对年轻漂亮的女人的引诱,虽说最终把持住了,没有做下对不起妻子的事,但他内心越发看不上妻子也是事实。
历经大起大落,人情冷暖,陈满贯一下子看清了许多事。他并没有向妻子说什么,只是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东山再起,让妻子下半辈子安乐风光!
这之后,陈满贯便又开始跑起了古玩市场,但生意上的朋友对他避而不见,人际关系没了用,想再做回跑道儿的中间人也没了资本。于是他只得把心思放在了捡漏上,毕竟这些年来,他的眼力和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但他想捡漏却并不容易,毕竟这些年在东市古玩界,没有不认识他的。虽然他落魄了,但眼力却是有的,因而只要是他看上的物件,摊主总要细看几番,最后找理由推脱不卖,就怕卖漏了。
后来无奈之下,陈满贯只得去外头收买了几个外行人,他负责看,然后叫外行人进来买。三年下来,这才有了些收获。但却不多,赚的钱都赔了当初的丧葬费,如今还是没积攒下什么身家。
这天,他照例在市场里逛游,赵明军摊子上摆着的青花大盘引起了他的注意。
国内并没有权威的元青花鉴定专家。主要是因为元青花出土的太少,对其的研究也就不足,即便是真的元青花摆在面前,恐怕专家们也要经过激烈的讨论,才能下判断。因此,陈满贯对自己的眼力也不太有把握,他照旧没有表现出来,只瞥了一眼就离开了。
这回陈满贯却没让外行人进来买走,而是想起了一个人。
这人是香港收藏界的泰斗,李伯元老先生。正逢香港回归,李老先生受邀来到东市,对东市古代留下来的一处官窑和几处民窑进行修复,并投资陶瓷产业。李伯元喜爱收藏瓷器,尤其是青花瓷,他在香港甚至开办了私人的藏馆,专门展示他从海外和国内购得的青花瓷,因而他在青花瓷方面,无疑是一位权威的专家。
那只青花大盘,陈满贯并不能保证是真品,他也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所以他便打起了主意。
他想请李伯元来给掌掌眼,即便那大盘是假的,也要让东市的人知道他陈满贯还能请得动香港收藏界的泰斗,二来自己请李老来也是好心,顺道带着他逛逛古玩市场,说不定能就此打开一点人脉。万一那大盘是真的,自己虽然在钱财上会亏一些,但被李老先生买下,自己也算中间人,中间费自不会少,这人情也算卖下了。
陈满贯觉得,这是个无论真假都对他有利的决定,因而他寻了李老先生下榻的酒店,说是有疑似元青花的大盘请李老帮着掌掌眼。果然,李伯元一听这话,当时就同意随他前往,两人这便来了古玩市场。
可谁想,正当陈满贯毕恭毕敬地带着李伯元来到赵明军的摊前时,那大盘,竟然没了!
陈满贯只觉眼前发黑,一把揪住了赵明军的衣领,急切问:“赵老板!刚才摆在这里的青花大盘呢?”
赵明军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接着脸色难看地掰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怎么着,陈老哥。我赵明军没得罪你吧?你这上来就要动手是个什么意思!”
陈满贯急得满头大汗,赶紧赔不是,“赵老弟,你别生气,我、我这不是急的吗!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方才摆在这里的那只飞凤如意云头纹的青花大盘,去哪里了?”
如果是从前,像赵明军这种人哪里能跟陈满贯称兄道弟?这人落魄了,境遇自是不同以往了。陈满贯也不在意这些了,只想知道那盘子去哪里了。
“卖了。”赵明军想也不想就说道。说完才想起什么,慢慢张大嘴,脸色惊恐,“陈、陈老哥,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以陈满贯的眼力,他这么着急问的物件,莫非……
赵明军“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越想心跳得越快,心脏病都快犯了,心底不住念叨着:完了完了……
“卖了?!”陈满贯脸色刷白,不比赵明军的脸色好多少,焦急问道,“卖给谁了?你认不认识?”
“四个学、学生。”
“学生?!”陈满贯一脸不可思议。
一直在他身后站着的老人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讶异,走上前来问道:“哦?那这位老板可知那四名学生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