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浅的一阵一阵。朦胧间她感觉到床垫一动,身后有个热热的身体贴上来,很轻很轻的、将手放在她小腹。
裴知……他是真的很可怜,他总是悄悄藏着一种"只要我爱的人幸福、我可以粉身碎骨"的姿态,萧晨最爱他这样赤忱负责任,也最恨他这样。
她翻了个身,面向他,看到昏昏夜灯的光里、他脸色一愣,萧晨的心变得很软很软,伸出手覆在他脸颊上。
这动作很好的安慰了他,他眉眼之间的难过立即变轻了一些。
"你好可怜。"她昏昏沉沉之中,声音也轻得像在做梦。
裴知"嗯"了一声,鼻音浓重,"死里逃生地回来,结果我老婆不要我了,我也觉得我真可怜。"
这家伙,居然也会撒娇。萧晨昏昏地无力地笑,"你老婆好狠的心啊,你也别要她了,你这么好的男人,不愁没有二十四五岁--"
他突然凑上来吻住她,炙热的、却并非向情欲发展的一个吻,充满了爱意和怜惜,但也恶狠狠的:"不允许说我老婆不好!"
萧晨很累很困,被他感情浓烈的吻着,身体从里而外地发软,她飘飘然地对他笑,裴知也被感染,两人额头相抵、傻里傻气又温柔至极地看着彼此笑。
夜晚的安宁、这发生过他们之间绝大多数情事的卧室,这样的环境令灵魂只记得温柔与相爱,不记得分离的痛和绝望。在外公别墅里吵的那一架像是发生在平行时空,眼下相拥的这两个人之间不存在那些争执,只有久别重逢、大难不死的庆幸与感动。
"在那里,最危险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萧晨闭着眼睛抚摸他身上纱布绷带,"几月几号?"
裴知努力地回忆,许多次都很接近死亡,但最危险的那天--"最后一次跟你通电话之后,大轰炸那次,"他又将手伸到她肚子上,"你那个时间应该在手术……怎么会穿孔了才发觉是阑尾炎呢?之前没有肚子痛的情况吗?"
萧晨说不记得了。她闭上了眼睛,不让他看到眼里神色和泪光,可他却来吻她眼睛,"大轰炸的时候很乱,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还好刚才电话里说了我爱你……"他嘴唇贴着她眼睛,呼吸滚烫地喷在她眉间:"萧晨,我爱你。"
闭着眼睛的人,眼泪从眼角滚滚而下,但她非要忍着呜咽声,忍得浑身都颤抖。裴知吻一下说一句情话,也不要她回答、也不要她承诺。
感情的万丈悬崖之上,在最绝望的时刻爱得最炙热,她要走、他要留都是明天的事情,这一个晚上是爱情对两人的奖赏,是彼此给对方的温柔,谁都不提明天,只说我有多么心疼你、以及--
"我爱你,裴知,我爱你!"闭着眼睛就当在梦中,萧晨毫无艰涩地喃喃着告诉他。
第一次听她说这句话,裴知心中的震动和感激无以言表,吻得越发温柔,语气把持不住地带上哽咽:"我知道……睡觉吧小乖,你很累了,就这样睡好吗,我抱着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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